瘦個子男人把身體往角落裏靠了靠,一臉驚恐的望著我,不敢答話。我抬起頭,看著天空的雲彩,並沒有苛求他的回答,隻是靜靜的看著天,想著心裏的事情。
看到我沒有繼續問話和其他動作,瘦個子明顯鬆了口氣,輕輕的用衣袖擦了下嘴角留下來的血,用手把眼睛上的血抹開,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心懷忐忑的等著,等著兄弟到來,等著警察到來,或者等著更加狂風暴雨的擊打到來。
“其實,你不是壞人吧?”聽到瘦個子的話,我緩緩的把頭轉了過來,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回來投向天空。他以為我沒聽清或者不屑於回答,訕訕笑了一下,雖然沒看到,但估計臉上肯定掛著尷尬。
“什麼是壞人?”我輕輕的說了一句,沒等他回答就繼續問了一句,“你怎麼覺得我不是壞人?在你眼裏,什麼才是壞?”說完這些,我把頭再次轉回,靜靜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他的臉猛然紅了起來,好像被我的話刺激到了某個神經,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被噎著的感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不是做慣了壞事的人,我知道我的話很沒說服力,可是我就是覺得你不是壞人,真的。好歹我也在這個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了,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跟過的老大也不少,見過太多的人和事,這隻是一種感覺,覺得你是做不出那種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
看著他的臉,我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別被你的眼睛騙了,這個世道上,壞人沒有貼標簽,也不會天天叫囂著自己做過多少壞事。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不一定就是壞人,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幾百年前就在做這些事了,結果他們都成了英雄。在上海做這些事的,都成了名流,比如黃金榮,杜月笙。你說他們是壞人嗎?”
“那些不做表麵上不做壞事的人,一個個道貌岸然滿口正義,他們就一定不是壞人嗎?幫你們撐開保護傘的政府人員,不偷,不強,受人們愛戴,他們是好人嗎?那些拿著人民血汗錢,大肆揮霍腐敗的人,口口聲聲為人們謀福利造福百姓,卻中飽私囊的家夥,他們是好人嗎?”
他被我說的啞口無言,想爭辯又無從開口,隻是訕訕的小聲嘟囔著“也不見得都這樣吧,而且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說你不是那種做慣了壞事的人,我反正不是好人,沒有要說服你的意思。”邊說著他邊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拿出一根看了我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我。“不好意思,檔次就這麼高,不介意吧?”
我伸手接過來,湊著他的火點著了,吐了個煙圈,緩緩飄散,煙霧彌散之間,讓眼睛都不自然的眯了起來。很奇怪,我竟然一點都不排斥,接起來就抽,而且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覺得有點自然。也許我以前就是一個抽煙的人,可是前幾天,我根本就顧得上抽煙,卻一點像抽煙的衝動都沒有,奇怪。
煙霧繚繞之間,我們繼續有一撥沒一撥的聊著,基本上都是他問一句或者說一句話,我再反駁的他啞口無言,不知不覺中,大半包煙就馬上見底了,遠處稀稀拉拉的過來一群人,就像滿天的烏雲,慢慢的壓上來。
抬手把手裏的煙蒂丟出去,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落在地上,我站了起來,看著前方過來的人群,輕輕的說了一句,“到此為止吧,再告訴你一個道理,我不是好人,但不敢自認壞人,可我會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是地獄,張開眼睛看吧,地獄血圖就要展開了。”
“就是他,砍了他!”忽然一個人大聲的喊道,這句話彷佛丟入油鍋裏的水滴,猛然引起劇烈的反應。隻見他們從腰裏或懷裏抽出砍刀、鐵管猛然向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