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風機忽然嗚嗚的轉了起來,強大的風壓鼓動著樓層裏的灰塵噗噗的落到桌椅上,地麵上,回旋在房間樓層裏的風順著地麵吹起,揚起了陣陣灰色的煙。
刹那間樓層裏其他聲音都被風機的響聲掩蓋住,風機嗚嗚的聲響回蕩在整個負一樓,震的門上的玻璃窗發出啪啦啦的響動,仿佛再堅持一刻就會劈裏啪啦的粉碎。透過解剖室門上的窗戶看進去,房間裏的停屍台上擺著一排的屍體,有的穿著破爛的衣服,有的赤身裸體,有的被開膛破肚,也有的整齊的躺在台子上,劉夏的屍體是最奇怪的一個,蓋著白色的床單。
這一席床單蓋住了所有的懼與怕,也區分著劉夏和其他不知名屍體的不同。房間裏的冷氣機呼呼的冒著白氣,把冰冷的空氣送到停屍間,保持著房間的溫度像冰箱的冷藏室一般。門外的風機再一次停下怒吼,塵埃落定,讓走廊裏布滿一層的灰,明天上班的民警一定又要抱怨大樓裏的裝備太過於老化,隻是這種事情提了一次又一次,下麵的人疲了,上麵的人也煩了,卻始終以經費欠缺被無限期的拖延下去。
好在停時間裏的冷氣機還能保持工作的狀態,否則每天早上被一股屍臭味充滿整個大樓,估計在這裏上班的警察想死的心都有了,作為法醫而言對這種味道也許已經習慣了,作為刑警的戰警對這種味道也許不會太陌生,但對於大樓裏將近20%的文職人員而言,這種味道絕對是無法忍受的,更何況那些脖子都快跟腦袋一樣粗,站起來看不到腳尖的長官們。
劉夏身上的床單忽然出現一點浮動,口鼻處慢慢開始出現起伏,一個淺淺的呼吸聲從床單下響起,“吸~~~呼~~~吸~~~呼~~~”一下接著一下,慢慢的開始加強,頻率也慢慢的趨於正常的範疇,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2分鍾左右,呼吸聲再次減弱,一呼一吸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長,直到平穩到每分鍾35次左右後,保持著不變的頻率,維持下去。
負一樓的大門處忽然傳來一聲“哐當”的聲響,然後一個慘叫聲跟著響了起來,“啊~,我日,老黃,我日你大爺,竟然不等我接班,不就是遲到了半個小時嗎,至於直接把門鎖起來嗎,我的鼻子,shit!!!fuck!!!”,然後鑰匙碰撞的聲音伴隨著“嗯嗯”的聲響響起,大門被哐當一聲打開,“噶吱吱”的響聲刺激著耳膜和神經,讓人忍不住縮起脖子。
一陣響亮的腳步聲打破了走廊的寧靜,感應燈一下全部亮了起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邊走邊用右手捏著鼻子昂著頭往前走,“嗯嗯”的響聲不斷的從手下的鼻子裏發出。一排清晰的腳印從門口跟著白大褂的腳步一路走到解剖室對麵的辦公室裏。開門的時候,隨手打開辦公室裏的燈,刺眼的光透過門上的玻璃,把停屍間的大半個空間都照亮了。
大刺刺的坐在凳子上,不理會身下的凳子發出咯吱的響聲,白大褂隨手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巾,堵在鼻子上,才一下功夫,紙巾就被染紅了。再抽出一張,隨手把換下的紙巾丟在垃圾桶裏,不停的重複著這樣的動作,垃圾桶裏才一會兒就堆起高高的一摞染血的紙巾,紅的刺眼。門外的風機又一次嗚嗚的響起來,白大褂嚇了一跳,罵罵咧咧的走出去,對著掛著風機的牆就是一腳。風機的聲音馬上弱了下來,正常運轉起來。
“欠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賤東西。”說完仿佛不解氣一樣,回身衝著停屍間的門就是一腳,強烈的撞擊讓門上的玻璃發出嘩啦啦的響動。轉身的一刹那白大褂仿佛看到停屍台上蓋著的白布擺了一下,等他再定睛看的時候,又什麼都沒發生。使勁兒的揉了下眼睛,把眼睛盯在玻璃窗上看,確實沒有一點動靜,白大褂轉身走回了辦公室。
鼻子被紙卷堵住,鼻血不再落下,但呼吸總有點不暢,白大褂坐在凳子上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背死’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停時間裏,劉夏身上的白色床單忽然再次飄起,一個髒兮兮的手從裏麵伸出來把臉上的床單拉下到脖子,露出裏麵紅彤彤的臉,和安詳的睡姿。一陣嘩啦啦的衝水聲從廁所裏傳出來,白大褂邊走邊用衣服的下擺擦手,搖搖晃晃的經過停屍間走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