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一怔,仿佛看見了一個可怕的敵人一般,渾身戰栗,雙腳趴得一聲,跪了下來,仿佛臣子朝拜君王一般。
肖寧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撿起旁邊的一個石塊,朝大黑狗的腦袋砸去。
這是拚盡全力的一擊。那尖銳的石頭刺中了大黑狗的腦袋,正中死穴,大黑狗掙紮了幾下,然後抽搐著倒在地上死了。
“你殺了我的黑虎將軍。我要你償命。”男孩見到大黑狗死了,瘋了一般地衝上前去,一把掐住肖寧的脖子。
在他眼中,肖寧就算死十次,也抵不上大黑狗的命。
男孩的個頭不及肖寧,身子也瘦弱。肖寧那餘力未用盡,用力反手一撥,掙脫了男孩的手,一把推開男孩。
想不到那男孩竟然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
“你,你,你。。。。。”男孩漲紅了臉。他從小被人溺愛,沒有人敢加一指之力於他。想不到今天受到如此重創。一時間心神激蕩,氣得說不出話來。隻是轉瞬之間,那紅色的臉變成了醬紫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少爺,少爺,你怎麼啦?”
“快,快。藥,藥。”
男孩身邊的兩個家仆手忙腳亂地掏出藥瓶,把藥胡亂地塞進男孩的嘴裏。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男孩的臉色急轉而下,變成了紫黑色,突然兩腿一蹬,死了。
肖寧也傻眼了,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惡少就這麼輕易地死了。自己隻不過輕輕地推了一下他,怎麼就死了呢?雖然他很想揍死他,可是肖寧知道這樣的惡少自己是得罪不起的。可是偏偏就這樣死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受了自己那麼一掌,就死了。雖然他不相信是因為自己那一掌死了,可是眼下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殺人了,殺人了。一陣陣淒厲的悲吼聲從兩個家仆的嘴裏發出,如同尖銳的刀刃刺破軒陽的安寧。那悲吼聲說是替少爺的,更是替他們自己的,服侍不周,致少爺喪命,這樣的罪名足以讓他們死上百次。
快,快跑啊。有好心人小聲提醒肖寧。
嚇傻了的肖寧這才緩過神來,想要撒腿就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遠處身穿甲胄的巡城兵匆匆趕了過來,攔住了肖寧的去路。
方才,肖寧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這些巡城兵就在不遠處,可是誰都沒有出手援助之意,倒像個沒事人一般站在旁邊看熱鬧。待到事故發生,他們也緩過神來。黎府少爺被人當街打死,這可是大事,那是震動軒陽城的大事。就連他們恐怕都難脫幹係。
肖寧戴著手銬腳鐐,跪在了軒陽府衙的大堂之上。
回想起整個案情,自己都很無辜。是黎家的少爺先挑事的,而且幾乎把自己折磨死了。如果今天換做是自己死了,恐怕這件事就草草了事,就跟死了一條狗沒什麼區別,也許還不如一條狗呢?可是如今是黎家少爺死了,他就得受刑,他就得死,這就是命運,就算不公又能如何?
精鐵煉製的殺威棒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上還鮮血淋漓的他一陣殺威棒下來,更是血肉模糊,鑽心的疼痛幾乎讓自己暈厥過去。
自己不過是推了一把黎府的少爺,他就死了。這少爺的死是否還另有隱情?自己隻不過是辯駁幾句,就換來了一陣近乎奪命的殺威棒。原來官府就是如此草菅人命?可是自己該向何處伸冤。伸冤有用嗎?
不用說現場的情形確實像是跟自己有關,就算沒有關係,單憑軒陽黎府這個名頭,就可以坐實自己的罪名。
軒陽的府衙大人對黎府來說不過是區區小官,巴結黎府還來不及,哪裏還會否定黎府的斷定。更何況他還收了人家幾錠金燦燦的金子。
一個朱紅色的圓圈就判定了肖寧的生死。三日後問斬。
殺人償命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無論哪朝哪代,隻是斷案多年的府衙大人,心中了然其中必有隱情。
他是個貪財的官,但不是昏官。年紀輕輕的他,也曾心懷報負,可是浸淫官場多年,他覺得自己年輕時,是那麼可笑。官場自有官場的運行規則,不按規則辦事,前程渺茫不說,性命堪憂。
所以有沒有隱情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他要攀附黎府,攀上這樣一棵大樹,會有很多驚喜的。
冤死一個人,對他來說就像喝杯茶一般。這些人的性命跟他有毛錢關係。隻是對肖寧來說,那就是天塌下來。
昏暗的囚籠裏,肖寧從昏死中清醒過來。遍體鱗傷的他隻剩下奄奄一息了。死是最簡單,但也是最痛苦的事。尤其是像肖寧這般的少年。來到世上才十三年,還沒好好地活夠,就要死了。他又想到了二娘,這世上唯一牽掛的人。
不,不能死。內心深處一個堅強的聲音在回蕩,可是麵對黑狗,自己也許還有機會,但是麵對著鋼鐵鑄就的牢籠,自己又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