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著撩人的春,且斬下第一劍!(1 / 2)

清晨的十三柳巷寂寥無聲,這自是徹夜無停的耕耘所換來難得的寂寥,整整一夜纏綿的雪也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未名瞬間停止了揮灑,隻餘下整條街的似融未融的玉塵,撩撥得行早路的人們好不自在。

至少應欽就感覺到不自在,這種不自在不僅僅是因滿街未融的春雪,更有彌散在空氣中極為濃重的脂粉氣息存在的緣由。

這條街是青樓的天下。

正因為青樓占了絕大多數,也就顯得能單純的提供飯食的店家稀少,而且都被擠到一些極不顯眼的位置上,冷清無比。

再如何不顯眼的位置那也是相對而言的,對於每日都人滿為患的十三柳巷來說,駐在此街的店家向來不用擔心沒人光顧,即使此街青樓絕大多都提供腹中食,不過總有那麼一小撮人們隻是想純粹的吃些酒食,為了填腹而已,就譬如應欽。

應欽極少來這條街,因而他尋了許久方才尋到一處,而目的不過是為了身前鬆木桌上擺放的幾碟簡易的吃食。

他並未上酒,即便有不識趣不請自來的焌糟上前,也被應欽從錢袋裏隨意拾取的半兩銀給打發離去。

酒樓簷角的積雪消融的水聲滴答,混雜著食物的咀嚼聲,應欽偏過頭來昂起望向對麵的那扇緊閉著的窗,一扇屬於十三柳巷最大的那家青樓的窗。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窗另一邊房中均勻的呼吸聲,甚至能由此揣測到昨夜在窗前的陣陣急促喘息聲,乘著飄揚如絮的清雪纏綿,多撩人的意境,可置放在應欽這裏卻與街巷上那些惱人的融雪並無異。

應欽看著半邊衣角仍掛夾在窗外的那件道袍,加快了口中的咀嚼聲。

“查梨條賣也!查梨條賣也!”

應欽已經將嘴裏的最後一口食物嚼盡,利索的付過飯錢。

“龍眼酥什麼價錢?”應欽利索的攔住了那個叫賣糖食的小廝,詢問道。

叫賣糖食的小廝本就被師傅逼迫早起,提前定了份額,不完成份額回去要吃苦頭,此刻見有人光顧,頓時喜上眉梢,殷勤奉承道:“這位小爺,龍眼酥五文錢一個,今兒一大早新鮮剛出的茶房,用的是利州府甜津津香噴噴紅腹腹大個兒的烏圓龍眼,且不說這滋味就算比不得廣汕門府的離刀紫蘇膏,那也差不了幾分,小爺您要幾個?”

應欽目光閃爍思索後,大喇喇掏出五兩銀,丟在那小廝的擔上,笑著道:“連擔全要了。”

……

……

“查梨條賣也!”

應欽不停地嚷著嗓門叫賣道,卻一直在欲仙樓那間窗附近繞著,直至將近午時,那間窗方才大開,從中探出一張臉。

這是一張中年男子的臉,滿麵連腮的長須隨清風飄揚,撐著窗欄一副睥睨天下的麵容,眼角幾絲微笑引起的皺紋揚起,極富有正義之感,這恰恰是應欽厭惡的秉性。

滿麵正義不見得正義,麵常凶橫也並非極惡,某些看似極富正義之感,盡說些正義之辭的,大多也都盡幹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極惡的事情做多了,便總想著從舉止言行間補償些正義。

中年男子睥睨著四顧著,臨視這條噪雜的街,可依舊沒注意到應欽這處,。

但應欽依舊極力叫賣著,嚷著嗓門,終於在某個夾帶不屑的瞬間令中年男子將目光投向這處,揮手喊叫示意。

“可有龍眼酥?”

中年男子的聲音粗獷親和,是那種很容易引起信任的那種親和,不過放置此處卻是透露出居高臨下的意味。

“這位大爺,龍眼酥十文一個,今兒一大早新鮮剛出的茶房,用的是利州府甜津津香噴噴紅腹腹大個兒的烏圓龍眼,且不說這滋味就算比不得廣汕門府的離刀紫蘇膏,那也差不了幾分,爺您要幾個?”應欽效仿著奉承說道,靜靜等待著中年男子的回答。

“哦?”

一聲輕咦聲響起。

中年男子眉頭微皺卻是訕笑著說:“你這糖食為何要比其他人賣的更貴?前幾日方才是五文一個。”中年男子直接忽略了應欽對龍眼酥的讚美,忽然起疑,連捏著錢的手也縮了回去。

“況且你這叫賣腔調本身就算不得蒲城主流,我喊你上前來是照顧你的生意,可你的糖食卻要賣的更貴?是何緣由?”中年男子繼續說道,似乎極諳本城的糖食生意,或者更像是賣弄自己的嘴上智慧。

“嘿,這位大爺說的什麼話,我這龍眼酥賣十文自然有我的道理,價錢更貴,自然更香醇可口些,再說這可是利州府的烏圓龍眼。”應欽依然堅持每個龍眼酥賣十文,盡管他根本不清楚利州府的烏圓龍眼究竟有著什麼別樣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