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要錢財,我便給你錢財(1 / 2)

南山之下的這座城,每每臨近這般這個春,便都會引來無數攢動的人影,或是為了這次極為重要的考核,而更多的則是慕名而來的修者。

因而近些日子城裏的酒鋪茶館青樓賭坊無一不是爆滿,就譬如這家臨著青石大街名為芳菲歇的青樓。

盡管還未入夜,天幕邊的彤雲還羞澀於投進夜的懷,然而芳菲歇之中的妓女們卻沒那般矯情,或站在二樓臨梯淺淺細語呼喝,幹脆些的則徑直扭著腰肢,在青石大街上向來往的路人騷情著擺楊蠶絲方帕。

就在半盞清酒的時間之前,應欽堪堪將一角‘臣謹記’飲盡,被曲正樓的茶飯量酒博士請上二樓的時候,在曲正樓附近,一處無人巷弄的地底下艱難的鑽了出來一名紺青衣袍的年輕人,年輕人滿麵汙泥,顏色青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仿佛將死之人那般大口喘著粗氣,似如剛從一灘泥淖中鑽出那般。

他的確是從一灘泥淖中鑽出來的,整整兩天的遁行使得他將通身的元氣都消耗殆盡。

直至皓月高懸,這才堪堪緩過勁來,他看著滿身的汙泥,素來喜好整潔的他不由心生一陣厭惡之感。

他望了望不遠處打著響鼻的馬,那匹孱弱至極的馬,那輛通身銅製的車,又作出肅殺陰冷的神情。

他並不打算立即去完成此次的任務,而是往附近的青樓的方向走去,那座名為芳菲歇的青樓,泡個澡再換件幹淨的衣裳順便縱情享受一番。

他實在想不明白千裏迢迢趕至此地的任務,僅僅就是為了對付個一隻腳還停留在煉休門檻上徘徊的少年。

即便那少年拿著一柄極高品階的劍又如何?

就好比一個連站立都費勁的嬰孩提著一柄巨劍那般,滑稽可笑。

他提得動麼?

紺青衣袍年輕人直接踏上青石大街的石板上,噠噠的響,是那種硬質木屐獨有的聲音。

他行走的極為緩慢,或許是由於剛剛擺脫無力的不適應。

他已然走近這家名為芳菲歇的青樓,然而並沒有人樂意見到他,因為沒有人會認為一名甚至連吃飯都成問題的乞丐能夠承受得起青樓裏拋金撒銀的消費。

紺青衣袍年輕人似乎已然料想到這般結果,於是他準備打破這個令他有些生怒的結果,他把手緩緩伸進別在腰間的錢袋。

然而事情卻是出乎意料的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或許是出於光線又加之年歲較高視力不佳的緣由,某處角落的一名色衰的老妓女,滿懷欣喜的將渾身汙垢的紺青衣袍年輕人領進青樓內堂。

本以為在充足的光線照射下,自己滿身滿麵的汙垢會引來一些不知情的閑言碎語以及嘩然之聲,然而在紺青衣袍年輕人進入大堂之後,詫然發覺,所有人的目光竟是不在自己身上。

喧噪依舊,大堂內熙熙攘攘,盡管在堂內四角都燃著香料,然而與大街上清新明月極大的差別令紺青衣袍年輕人產生了細微的不適應。

盡管人多噪雜,但在大堂最為中央的一名黃衫青年立即引起了紺青衣袍年輕人的注意。

或者說大堂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名黃衫青年身上。

“我真的是南山下的預備弟子!”

黃衫青年極力辯解,與此同時指著自己身上的黃顏色的短衫,確切的是指著黃衫上的兩段細竹。

與其說是兩段竹,不如說是一雙竹筷更為傳神些。

也正是由於黃衫青年黃衫上等的這一雙竹筷,引得樓內的客人姑娘們注目,若這青年僅是尋常的滿口胡話也就罷了,每日諸如這般的事件沒有十件也有八回,而每一回都是毫無新意的被樓子裏的狎司拖出去給以狠狠的教訓之後也沒什麼不同。

他們懶得去看懶得去聽,然而這回不同,胡話裏卻是涉及到了南山。

對於宋人而言,即便是常年住在南山腳下的宋人,隻要是涉及到南山的事兒,縱然是芝麻綠豆之事,在他們看來,那也是足夠份量的芝麻綠豆,足以放下依偎相伴你儂我儂,飲幾盅酒,剝幾粒果子,豎起耳朵細細的聽著。

更何況這並非一件芝麻綠豆之事,可大可小任憑人言。

黃衫青年的辯解並未得到想象中應有的驚訝與妥協,反倒是引來處處訕笑。

一介南山弟子,縱使僅是獲取了預備資格,竟也作出吃白食這般令人詬病的可恥之事,還是跑到青樓裏吃白食。

“你若是再拿不出足夠的銀兩來,我可要將你拽到官府裏去,莫要以為披著一身黃褂就當自己是皇上了,跟你講個明白事理,就算是皇上來這玩姑娘,也要給錢!”老鴇雙手叉著腰肢,其勢洶洶,哼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