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惦記著吃藥的事情,初夏一路上都顯得很安靜。車停到餐廳的時候,英雄喊她下車,她都沒有聽見。
“在想什麼呢?”
“沒有呢。”
“那還不下車。”
“哦。”
下了車,初夏才發現自己和英雄已經在一個高檔的日式餐廳門口了。可是越來越擔心會犯病的她,現在哪有心情陪他吃飯。
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雪上加霜啊。
“進去啊,還愣著幹嘛。”英雄不耐煩的嚷嚷起來。
“對不起,我想起一些事,必須要先回去了。”
“放心,我請客。”
“真的不用,我回去了。李英雄,明天見咯。”
初夏說的堅決。其實,她也很想要多陪陪著今天一直很難過的英雄,可是,有英雄在,她沒有辦法吃藥啊。
“去吧去吧。”
“等一下。”
英雄本來都要走進店裏去了,卻被轉回來的初夏喊住。
“改變主意了?”
兩個人隻隔了微小的一步之距,近近站著。霓虹燈光閃爍,斑斕的打在臉上,英雄一晃神竟然覺得今天的初夏有點不一樣。而矮了英雄整整一個頭的初夏,將手背到身後,靜靜看著他因為悲傷而變得不再有生氣的臉,驀然心痛。
“李英雄,以後不要再露出這種難過的樣子了。”
櫻桃般紅潤的嘴角微微揚起。
糟糕,又是這種招牌賤笑。
英雄頓時心驚肉跳:“沈初夏——你要——”
一張雪白的臉無限靠近,最後變成零距離。“幹什麼”三個字淹沒在兩人四唇相接的縫隙裏。
時鍾停擺,溫熱的濕潤觸感感,伴著熟悉的香氣,從英雄的鼻腔一路蔓延到腦海。仿佛任督二學一瞬間被打通似地,無念無想空白上汩汩湧出一股奔騰的駭浪,奔流不息蜿蜒著蕩滌了從出生沉澱至今的所有不平阻礙。
“沈初夏,你想死嗎?”
結束了一天緊張的課程複習,嚴正疲倦的走出了學校的自習室。
期中考試臨近,最近不用打工的時候,他都泡在學校的自習室裏,借了同學的筆記惡補。對像自己這樣的學生而言,獎學金是拚了命也要拿到的東西。雖然期中考試隻算是一次普通的集中性測試,在總成績中也隻占了百分之二十比重,可是為了拿到獎學金,慎重是必須的。
公交車上,乘客已經很少了。嚴正開始發呆。以前這種時候,初夏都和他一起複習的。可是現在……他和初夏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一起過了。那天之後,初夏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他,在店裏遇到了,也是尷尬的寒暄幾句而已。自己當時的毛躁表現應該讓她生氣了吧。初夏怎麼可能知道,當時自己的心是滴著血的。
到了站台,司機照例停下,隻見一個衣著講究的漂亮女孩提著一個看起來很重的提琴箱上車了。嚴正隨意的抬頭亂看,目光掃到上車女孩的時候,心中暗暗的吃了一驚。
這個女孩子他見過,那天和初夏一起吃飯的一群人的其中一個就是她。是拉提琴的嗎?這麼晚了怎麼會在這裏。
恩美看見嚴正也吃了一驚。那天她去洗手間,就湊巧聽到了初夏和這個男人的對話。因為一向習慣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同事她也覺得那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可是,從那天的對話推測,這個男生應該是和沈初夏的關係不凡。不知道他認出自己了沒有,希望不要生出什麼麻煩事情才好。
因為不想和嚴正正麵交鋒,恩美特意的選了最前麵的位置坐下了。
夜晚的公交車一晃一晃的,她不由自主的輕輕的合上了雙眼。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聽不到那討厭的提琴聲和掌聲,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和她討論那再在夢中都不放過自己的樂譜。
“小姐,終點站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恩美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司機大叔正大聲的對著自己喊著終點站到了。她慌張的拿起琴箱趕快下車,卻不想再門口與那個男人撞上了。
他也在這裏下車嗎?
她也在這裏下車嗎?
恩美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特別的累,搖搖晃晃的公交車,讓疲倦的自己竟然會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該死,要不是司機大聲的叫醒自己,她肯定不知道得睡到什麼時候了。不過,即使被叫醒了,也不見得事情就會因此變得幸運一些。
這是哪裏啊?
她迷茫的看了看完全陌生的周圍。
這個時間,隻能叫出租車了吧。恩美悄悄的摸摸了口袋裏可憐的五塊錢,連起步費都不夠。手機呢?糟糕,也沒有電了。真倒黴。她無助的望了望四周,完全一點點熟悉的跡象都沒有。如果硬要說有熟悉的,勉強算算,也隻有前麵那個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