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離對於自家母親拿自己出來賣這件事早已習以為常。
臉上掛著習慣性的笑容,看向對麵優雅的女人,卻不期然撞進一雙深邃如深潭的眸子中,那雙眼睛裏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有一片虛無,卻讓他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終究恢複了麵無表情。
江燕雋伸手輕輕攬住身邊女人的肩膀,目光落到沈永伶身上,語氣沉穩有力:“是沈永年讓你來當說客的?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沈永伶的臉色僵了僵,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苦笑一聲:“不是他不想來……他根本就見不到燕眉的麵,就算來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所以,楚夫人以為你來就不會自取其辱了麼?”
江燕雋冷淡的俊顏微微的皺起了困惑的眉:“你那裏來的自信?”
大約是沒想到江燕雋說話這麼不客氣,沈永伶臉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終究還是忍不住的落下了臉色,目光陰鷙的盯著對麵的男人:“江先生這話未免太過分了吧,不管怎麼說,江燕眉還沒和我哥離婚呢,我好歹算她的小姑子,難道我這小姑子見嫂子還不能見了?”
“再說了,也許江先生在國外呆的太久了,不知道有沒有聽過一句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樣的說法,我哥這麼些年將江燕眉寵的跟自己的命似的,憑什麼你一回來他們就得離婚……難道……”
沈永伶風韻猶存的臉色猛地一僵,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帶上絲不懷好意了:“說起來,江先生和江燕眉好像不是親姐妹,你一回來她就鬧著要離婚,該不會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吧……”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潑汙水了,而且這盆水潑的陰狠無比。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注意這邊,聽到她尖銳的聲音,頓時許多人看向這邊的眼神都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狐疑的目光在江燕眉和江燕雋二人的身上遊離著。
江燕雋是江家的養子這件事在整個帝都都不是秘密。
江燕眉臉色不由得僵了僵,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麼惡毒,竟然將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推到他們身上,不由得有些後悔,她提出離婚的時機太過巧妙,竟然給了別人這樣的聯想。
倒是身邊的江燕雋麵色不變,隻輕輕的抿了口茶水,仿佛將正在叫囂的沈永伶當成個正在狂吠的犬類,根本沒有看在眼底。
終於,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到沈永伶的身上,嘴角噙著一抹不屑的淺笑:“如果我對她有想法的話,你以為還輪得到沈永年?”
狂妄無比的一句話,卻讓其他人麵色一震。
是啊,江燕雋在國外這麼多年,而且還是伯爵兒子的身份,如果真的喜歡江燕眉的話,怎麼可能輪得到沈永年,這些年沈家沒落的隻剩下沈永年。
不管怎麼看,沈永年也是鬥不過江燕雋的。
“再說了,對自己妹妹起了齷齪心思這個大帽子還是不要蓋在我頭上比較好。”江燕雋將茶杯放下來,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眸中冷光肆意:“畢竟不是誰都像你那麼大膽。”
他的聲音不大,不含一點點的怒氣,平靜極了。
隻是說出的話卻讓沈永伶猛地慘白了臉,一雙秀美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男人的臉,仿佛想要看清楚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又想探究出這個男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可這個男人的臉上什麼都沒有,隻有仿佛假麵一樣的虛偽淺笑。
楚默離直覺這個男人話中有話,可又想不通他在說什麼,一轉頭卻看見自家母親搖搖欲墜的模樣,不由得伸手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不管在家裏兩個人鬧的多不開心,至少在人前他還是要做一下孝子的。
沈永伶是真的怕了,不僅僅是因為麵前男人的氣勢,更多的是因為男人說的話。
她這時候才想起來,這個男人當年是怎樣的一個人。
“回……回家。”手指狠狠的掐著楚默離的胳膊,顫抖著聲音低吼道。
楚默離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在說什麼,心底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敢多嘴,他也知道,沈永伶這次過來參加宴會是為了什麼,但是到了這時候,顯然,那件事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的好媽媽,有事情瞞著他。
從來沒有這一刻,他想的那麼清透明白。
江燕眉臉色有些蒼白的看著二人倉皇離去的身影,目露複雜的看向江燕雋。
心中也在考量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念離來的時候就看見江燕眉那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也知道剛剛在這裏和沈永伶的交鋒,不由得有些心煩,連手指都變得冰涼,心底隱藏的黑暗仿佛要掙破那牢籠,一並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