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革命告竣,共和成立矣。第半年以來,海內俶擾,民生窮蹙,軍隊為莠民麇集之藪,兵囂將窳,南北一轍。焚劫叛變之慘劇,層出疊見,加以人重私圖,黨見紛歧,省界加嚴,爭權奪利,置國家問題於不顧,而內政之紛紜,人心之浮動,殆不可以終日。識者惄焉憂之,亟思聯結同誌,標幟政綱,以收聲應氣求之效,用以挽回國難,奠安民生。近月以來,各省政治結社,日見發達,至有數十起之多。姑無論其主義如何,方針是否穩健,揆其初意,要皆以國利民福為宗旨。海內健者果能歸納吸收,使之蔚為中華之二三大政黨,未始非民國前途之福。鄙人月前曾致黎(元洪)、熊(希齡)、譚(延愷)、張(謇)諸公,請其將民社、聯合會合而為一,藉厚勢力,而免紛歧。嗣接函電,深表讚同,惟聯合一層,此時尚非其時。
並經派肖君前赴腹省聯絡一切,現已目者。而弱國之奇恥特辱,苦況慘狀,即鄙人與在座諸君或多身臨其境,或受間接之影響。即四萬萬同胞,何莫不然。天賦人權之說,隻能有效於強國之人民,吾儕焉得而享受之?故欲謀人民之自由,須先謀國家之自由,欲謀個人之平等,須先謀國家之平等。國權為擁護人權之保障。故吾黨主義,勿徒騖共和之虛名,長國民淩囂無秩序之風,反令國家衰弱也。近日平等、自由之義,每多誤解。苟國家能躋於強盛之林,得與各大國齊驅並駕,雖犧牲一部之利益,忍受暫時之苦痛,亦所非恤。國權大張,何患人權之不伸!默察世界潮流,國家主義之膨脹發達,幾有一日千裏之勢,即共和先進國如美國者,早已變易其夙昔所抱之孟羅主義,孜孜惟對外之是謀矣。在滿清未覆以前,國家維持之責任,尚可委卸於政府。民國既成立,以從前此項責任應分責於四萬萬同胞個人之雙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一語,在今日尤為適切。
其次,在務期本黨內部之鞏固。欲圖黨勢之發達,政見之貫澈,須內部鞏固,乃能有濟。欲求內部之鞏固,端在黨內分子之健全。故本黨黨員與其騖多數之虛名,廣為征引,致涉於濫,不如定格稍嚴,取具有常識,足以為齊民之表率者而結合之,庶足以舉國利民福之實,而罔滋流弊,即黨事亦不患無含弘光大之期矣。政黨者,結合關於政治上抱同一之主義而進行者也。故其目的以國家之樂利,人民之幸福為旨歸,個人之利益不計焉。其有思藉黨勢以謀私利,圖個人之僥幸,或藉黨援以為傾陷排擠之資者是大誤也。共和國民,人人生息於自由平等之域,優遊於法律範圍之中,尊重人格,嚴守秩序,是其天職,不能有一毫私意夾雜於中。即對於他黨,縱主義不同,趨向互異,可以言競爭,而不可以施排擠。尤不可以異黨之故,傷及個人相互之友愛。此則私心所以自勵,而期盼於吾黨諸君者也。
最後,尚有一言陳告於諸君之前者:鍔本武人,謬預政事。今複承同人敦勸,預聞黨務,才輇德薄,曷克勝任。而軍人投身政黨,流弊滋多,鄙人現雖未直接統兵,第部曲因此而生誤解,以為隸戎籍者,均得躡足黨社,與聞政治,則貽誤無窮。此中理由,前已陳述於同人之前。君等乃以值此政黨萌芽之候,非鄙人等出而提倡讚助,難觀厥成而言,是以然任之。一俟黨務漸有頭緒,務懇遂我初心,脫離黨事,俾得一意戎行,是為至幸。
(雲南《華南新報》1912年5月6日)
雲南為吾第二桑梓
——與《天南日報》記者談話[1]
(1912年8月底)
外間傳言,餘將乘間離滇,實屬無稽之言。南防之行,前本委任之羅總長,乃羅遲遲未往。嗣經迭次催促,勉強就道,乃僅赴蒙自,隔宵即行,於南防重要各問題毫未處理,故不得不親自一行。且年來未出省內一步,於省外地方實未能周知,應為實地視察,借便措施一切。現在省中政務,較從前稍覺清簡,故趁此外遊。至外間揣測之詞,毫無理由。予於雲南,心實愛戴,可為第二桑梓,於同僚及全省人民親洽無間,即旅居滇省之外國及外省人亦均彼此融洽,何忍不明告以去。即就大局論,全滇雖安,而建設萬端,尤應急起直追,決不能為個人計,恝然而去,以貽大局之憂,而壞一日之名譽。
(雲南《天南日報》1912年9月5日)
對臨安諸君之期望
——在臨安府紳商各界代表歡迎會上的演說詞
(1912年9月5日)
鄙人此次南巡,幸得與諸君接洽,歡聚一堂,曷勝慶幸。溯自反正以來,南防一帶,關係至巨,其時龔心湛猶未去,蒙〔自〕孔慶朝尚思抗拒,幸得朱統領與諸君極力維持,集合鄉裏健兒,保障一方。東山坡一戰,使孔慶朝負傷遁去,龔心湛亦因是以逃,南防一帶危而複安,微朱統領與諸君之力不及此。鄙人竊嚐以為臨安古畇町國,風氣剛勁,人民尚武,自西漢時已然,甚或殺人複仇,無識者或引以為臨人病,而不知此實臨人之美德。但此武勇之氣,宜用之於公戰,而不宜用之於私鬥耳。(鼓掌)更有進者,武勇原於體育,而體育不止一端,若競船、打球、騎馬、打靶等及各種有益之文明遊戲,尤當設置之、練習之,以作其氣。而注重體育,以變化其氣質,則今之臨安人,一古之斯巴達國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