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盟？”穆沉重複一遍這個頗有些新鮮的詞，自從娘親逝去之後，他從未真正信過什麼人，如今這個小姑娘帶著隨意的語氣說著結盟，卻讓他有幾分興致。不由得開口發問。“你可知道什麼是結盟？”
眉煙聞言愣了愣，一時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彙來形容，於是蹙了蹙眉，苦苦思索許久，複又輕笑著看向穆沉。“那你覺得，什麼是結盟？”
穆沉卻是未想到這個小姑娘會快速反將自己一軍，不由饒有興致看了眼眉煙，眼前的眉煙雖遮著半麵，卻不難看出單屬於小姑娘的得意模樣。
穆沉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故意湊近眉煙幾分，打量她一番，眉煙被這樣的目光盯得緊了，不免有些害羞，往後縮了一縮，穆沉見她這般反應，不再逗她，笑了起來。“不過是相互隱藏行蹤，一起行動，遇難時互助罷了。”
見眉煙之意似有幾分鬆動，穆沉複又開口。“當然，那些得來的物什自也可以共享。你覺得如何？”
最後一點委實動人，眉煙正愁如何看得到那卷書簡，便爽快應下。“這些自是可以做到的。”
“我的要求說完了，你的呢？”穆沉頗有耐心的等眉煙開口，眉煙思索片刻，淡然回答。“我的要求比你的簡單一些，隻要誠心以待，旁的也沒什麼。”
“誠心以待？”穆沉挑了挑眉，咀嚼這幾個字的含義，許久凝視眉煙。“你覺得這一點最重要？”
眉煙應了一聲，垂下眼眸。“畢竟爹爹會遭人所害，便是輕信了小人。我若交友結盟，自是希望能被誠心以待。”
穆沉愣了愣，靜默未言，許久抬起手，揉了揉眉煙發頂。“你放心便是，我雖不信什麼江湖道義，可也決計不會是那種人。若你坦誠以待，我必誠心待你。”
這樣簡單的回答卻意外使得眉煙安心，不知怎的，眉煙願意去相信這個男子，畢竟在她最落魄最不濟的時候，是這個男子向她伸出了援手，人與動物在某些方麵是相同的，尤其第一印象，若認定了某人的好，是拚了命都會相隨的。
眉煙沉默片刻，方說了個好字。
“既然是盟友，這書簡自可歸你。”穆沉自懷中摸出書簡，丟給眉煙。眉煙慌忙接過，道了聲謝，一時間兩人再無二話。
兩人再度沉默下來，頗有些尷尬，眉煙方想道別離開，穆沉卻似想到什麼一般，狀似無意開口。“你是眉將軍的後人，那麼他的武學，你繼承了幾分？”
眉煙愣了愣，明顯未想到穆沉會如此問，卻仍是實誠開口。“七八分至多。爹爹的武學奇詭，難以掌握要領，就連這七八分也是我苦練了七年，加之師父提點，才得以領悟到的。”
穆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許久未語，待眉煙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之際，卻聽他沉聲開了口。“年少時候，我曾有幸見得眉將軍的心法路數，自他之後，再未見過這樣奇特的招數，分明柔弱無骨，卻又一招製敵。隻是可惜了天妒英才。”
他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思及深處堪堪歎了口氣。卻又看了一眼眉煙，勾起一絲似是欣慰卻又夾雜幾多複雜的笑來。“還好他的後人仍在，雖隻繼承七八分武學，卻也足以將眉氏心法再現於世。”
他說完，卻又意識到了話題沉重，輕飄飄的扯開了話題。“已入夜了，姑娘家在外滯留終是不好，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若被人看見你我呆在一起，那才真是有理說不清了。就此別過，他日再見。”眉煙學著江湖人的禮節抱了抱拳，兀自離開，穆沉的目光追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見，方又勾起一絲輕輕淺淺的笑來。“眉煙麼？倒也有趣。”
穆沉語罷，自懷中掏出一塊溫玉來，置於手中輕輕揣摩，他盯著那塊溫玉的紋絡半晌，忽而笑起來。“眉煙，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