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趁著穆沉未醒,眉煙踏上去往藥王穀的道路。除卻策融所中之毒何醫術,她還有滿腔疑問,例如娘親是否真的死了,例如為何她會身中滅心之蠱,例如.....滅心蠱是否真的除盡了。
倒也不是不信蠱王的能力,隻是眉煙先前覺得,穆沉的愛慕來的委實莫名其妙了些,便總疑心是因蠱蟲相應所致,可如今天賜都這般大了,按理說該是夫妻之間和和美美的,可眉煙卻還總有些隱約的不放心。
至於不放心的原因,眉煙也說不上來,大抵是生來的直覺作祟,眉煙總覺得,從接近穆沉到楚昶認罪再到楚祚之死,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順利,似乎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在推動這一切,而她眉煙深陷此局無法自拔。
藥王曾是前朝舊臣,雖隱世多年,可總也還是該知曉一些的。
眉煙走了幾步,卻忽的有些遲疑起來。
假如覓得的真相並不那麼可觀,她難道忍心拋棄穆沉,拋棄他們的孩子,就這樣遠走嗎?
眉煙有些恍然,卻又隨即定了定心神,咬了咬唇。無論知曉的結局是怎樣的,這些年誰人真心誰人假意總還是看得出,總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傷了感情。
而另一邊,木奴也悄然起身,他武功廢了個七八成,可好歹輕功尚存,悄無聲息除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大概還是可以的。
大約走了一日,眉煙終於至了藥王穀邊緣,隱約便覺察出不對。
有血腥味。
雖說藥王穀行醫,來往都是傷患,有血腥味不足為奇。可是怎樣的病會使得整個穀中彌漫著死寂?若非瘟疫,便隻剩殺戮了。
眉煙如此想著,難得的神色一變,加快速度往穀中去,卻見地上零零散散躺著幾具屍體,自衣著來看,似是尋常藥童。
望著如此慘狀,眉煙十分痛心,卻也無暇耽擱,忙繼續去尋藥王。
卻在此時,利刃破空之聲起,眉煙險險一避,轉而握住那人手腕,低斥一聲。“閣下是何人?無怨無仇因何偷襲於人?”
語罷眉煙低頭細看,卻見那人竟是個半大孩子。
那孩子藥童打扮,神色卻是帶著些仇恨將眉煙盯了個透徹,童稚的聲音顫抖著,卻無畏無懼的吼出聲來。“你為什麼要襲擊我們藥王穀?”
眉煙愣了愣,明白他是誤會了,忙道。“小友誤會了,我剛剛至此,又怎會是襲擊你們的人。相反,我娘親曾師從藥王穀,我是來找藥王的。”
這一番話說的和顏悅色,那小童的神色卻更加扭曲,語氣也尖銳起來,他無畏無懼的掙開眉煙,跑遠了一段距離,銳聲響徹一片山穀。“命定的妖孽來了!命定的劫難來了!”
眉煙蹙眉看他,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什麼命定的災難,聽著便十分不詳。
木奴隱在藥王穀一年四季都茂盛極了的樹蔭之內,不動聲色瞧著這一切,忽的彎起了嘴角。這正是他想做的,製造些小動亂,將風頭浪尖都指向這個外穀人,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他一身修為雖是幾乎盡廢,可總還是比手無縛雞之力的醫者要強上許多,木奴冷哼一聲,聲音幾不可聞,他抖了抖衣上的葉,斜倚在樹上,打算睡一覺。畢竟傷口還未好利索,總要養養的。
眉煙已然走遠了,木奴哼了一聲。“愚蠢的中原女人。”
誰知不過須叟,他便狠狠摔在地上,好聽的女聲自頭頂上方傳來。“你說誰愚蠢呢?別以為我看不見你的作為。”
倒不是眉煙去而複反,麵前的女人木奴見都未曾見過,麵容魅態自成,衣著卻是穀內一貫的保守。盡管如此,卻也不難看出她的好身材。木奴一生之中沒見過多少女人,一時愣了神。
卻是女子揚聲喚了眉煙。“妹妹,止步。”
眉煙已走了很遠,這女子的聲音卻似極具穿透力,眉煙頓了頓,疑惑回頭看去,卻見女子從善如流的掏出繩子將木奴綁住,一腳踩在木奴削弱的後背。
眉煙哭笑不得,忙折了回來。“這位姐姐,這個人昨兒個才被我傷了,今兒個你又如此對他,你們穀裏不是一貫都崇尚愛人醫人嗎?你這.....”
這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女子不由挑了挑眉。“你們穀?他可是傷了那麼多我們穀中子弟。更何況,你哪裏會武。”
“.....隻是傷嗎。”眉煙無奈看著這個脫線的人,複又看向死者聚集的地方,卻隻見那些人緩緩從地上爬起,呲牙咧嘴的模樣讓人不由咂舌。
眉煙愣了愣,這是書中才有的屍變嗎?
可是不過才這麼一想,眉煙就狠狠的挨了個暴栗。眉煙吃痛捂著頭,瞧著那個女人。“姐姐,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