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錦托著頭,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像幽幽暗夜之中生出來的鬼魅似地,肩骨瘦削,套上一張寬大的袍子,藍色裏帶著點灰,便是勾勒出一張若隱若現的笑臉,在窗外微弱的燈光之中漸漸的加深而惑,天生來一股戲謔之氣,分不清真實。
“我還知道,沐雪有一個作為皇後的娘親水瀲灩,她和你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個秘密,你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有興趣去了解一切。”辛麒笑眯眯。
“……你威脅我?”木小錦眨了眨眼,濃密的睫羽在風中若蝴蝶般輕顫。
“我怎麼敢威脅小玖的王妃?”辛麒勾著嘴角笑道:“我便是聽說,你曾經被一支羽箭襲擊,所以,想來討教討教。”
“你想知道他的娘的事?”
辛麒頓了頓,看著木小錦的臉若有所思:“你真是個一猜就準的好姑娘。”
木小錦亦看著他:“可你難道不是喜歡的花燁琥珀?”
“……”
辛麒隱在夜色裏的臉有些分不清色彩,似乎還有點黑,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可似乎找不到什麼詞。
房間又瞬息寂滅,木小錦也不怎麼愛說話,他既不答,她便也不問。
辛麒微微有些尷尬,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便轉身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了一個錦團,打開來,竟然是兩幅酒具,還有一罐蜜釀,封的好好的,他手指一拉錦繩,將蓋子打開,便是撲鼻的香氣。
他給兩個杯子都倒滿,拿起麵前的那一杯一飲而盡,然後頓了頓,道:“我找了那個女人十八年,小玖如今竟也十八歲。”
辛麒的眉眼又越發的深邃了些,他本就清秀的麵容似乎蒙上了一層幽幽的迷惘,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細長的手指與那手腕上寬大的袍子比起來,有那麼一絲瘦弱,他看著木小錦,定定的問:“你們女人為何就能如此狠的下心?她為了那個男人,不惜獻上自己的一切,可是那男人死了,她卻依然不肯看一眼身旁的人,這是為何?”
木小錦一雙黑眸清亮而耀眼,她抿唇不答,然後也拿過麵前的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
竟比那日喝下的蜜釀都還要好喝,她雖很能喝,卻也不嗜酒,因為酒總是能麻木一個人的神經,讓人失去應有的判斷能力。
想起來,麵前的這個人從住進皇宮開始,每一次看見的便是他沉醉在於酒氣裏,日夜貪杯。
“若是早知道,讓小玖成親能把她招來,我便應該在他及冠之時送來十個八個的美人,最好還是敵國的……”辛麒兀自喃喃,說些有的沒得欠揍的。
木小錦正在考慮,需不需要用酒缸子砸暈他的時候,辛麒又補充道:“可小玖也和她一樣是個死腦筋,怕是我送去的美人也沒用。”
他幽幽撐住頭,墨發蕩在臉頰之邊,顯得他的臉更加瘦削了,白皙,也更接近那蒼白,薄薄的唇瓣一張一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人,話都特別多:“你若是離開小玖了,還會愛上另外一個人麼?”
木小錦搖搖頭,她麵前的琉璃酒杯已經見了底,辛麒便是又給她滿上。
他不禁笑:“女人都真該死的絕情。”
可是,他頓了頓,又道:“但是我一定得找到她,就算是死心,也需要死的徹底一點,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悲?”
抬眸,木小錦正用一種“你真的很可悲”的表情看著他,他覺得這個女子的勇氣是直來直往的,她的城府不深,卻似乎任何事情都瞞不過她,她年齡也不大,可卻是像是曆盡了滄海桑田像個老年人一般目光深沉。但是她又很可愛,及至看到她臉頰邊沾的酒珠子的時候,他的眉毛實在是忍不住的抖了兩下。
“她似乎不那麼喜歡你。”辛麒笑道,與她輕輕碰了杯,清脆的聲音讓木小錦微微有些恍惚,她抿了唇:“我不需要她喜歡。”
“可你嫁的人是她唯一而最重要的兒子,你會成為她兒子最大的威脅,所以她一定會出現,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