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珍珠被宣了來。
“老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本來我想放你出去,給你找個好人家的。既然老爺看上了你,也不算委屈了你。”馮氏叫珊瑚拿出一套上好的頭麵,給了珍珠,“從今往後,你就好好伺候老爺,爭取早日添個一男半女。”
珍珠磕了個頭,細聲細氣地道:“奴婢謝過夫人。”
“你初次承歡,想必也累得很,下去休息吧。”馮氏不想看見珍珠年輕嬌媚的臉,那會讓她想起每天早上照鏡子時,日漸不再的年華韶光,低頭端茶,對珍珠揮了揮手。
珍珠便下去了。
隻聽江子興道:“昨夜雷雨交加,隻怕夫人也沒歇息好,我就不打擾夫人歇息了。”說完,不顧馮氏愕然的眼神,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就在院子裏,就扶住了珍珠的手,好似她是什麼金尊玉貴的,小心翼翼扶著往外走,“慢些,別摔著。”
“老爺就這麼走了?‘扶’著那個小蹄子,就這麼走了?”一手指著江子興和珍珠消失的身影,馮氏不可置信地道。
不過是個賤婢,又是自輕自賤的,背主爬床的下賤人,江子興竟然如珠如寶地待她?
“哢嚓!”瓷器的碎裂聲響起,馮氏哆哆嗦嗦地道:“珊瑚,你告訴我,是我看錯了?”
珊瑚支支吾吾地道:“夫人,您昨晚一宿沒睡好,奴婢扶您進去歇息吧。”
“他竟這麼對我?”馮氏的聲音猛地拔高了,充滿盛怒:“我要告訴父親!江子興,這個——嗚嗚!”
馮氏的嘴巴被珊瑚捂住了,隻聽珊瑚著急地道:“老爺還沒走遠呢,夫人別叫。”
“哢嚓!”
“哢嚓!”
“哢嚓!”
接二連三的瓷器碎裂聲響起,隨即是馮氏壓抑的怒氣:“好,好,他真是翅膀硬了!”
“咱們走吧。”這時,江絮終於聽夠了,低聲對梅香說道,轉身帶著梅香走了出去。
聽了這麼久,梅香還愣愣的,走出院子,才問道:“小姐不進去給夫人請安了?”
她本來以為江絮是想進去氣馮氏一通的。
“沒看二小姐都不來嗎?”江絮低低一笑,“這時候,進去討什麼黴頭?”
她若這時進去,說不準馮氏的矛頭就會轉移到她身上。
馮氏之所以還沒動她,就是因為江予彤和馮安宜的婚事還沒定。等定下來,才是馮氏真正出手對付她的時候。
可是,馮氏眼下被珍珠氣瘋了,若她再進去刺激一下,難保不會激起什麼來。江絮可不想,眼下尚算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坐在一旁看戲,還是不錯的。
那邊,馮氏摔打了好一通,才終於散了些怒氣。
“彤兒呢?”馮氏喘著氣問道。
珊瑚答道:“方才派去的小丫鬟說,二小姐昨晚做了噩夢,似乎是被什麼嚇著了,天快亮才睡下,還沒起呢。”
“被什麼嚇著了?”馮氏皺了皺眉
珊瑚道:“聽小丫鬟說,二小姐夢魘中似乎提到了‘紫英’的名字。”
“這個膽小鬼。”馮氏聽罷,有些怒其不爭地道,“死一個丫鬟罷了,倒把她嚇著了。”
珊瑚道:“咱們二小姐就是太單純善良了。哪像那邊,一晚上倒是睡得香。”說著,嘴角撇了撇芙蓉院的方向。
聽到這裏,馮氏皺了皺眉。不知怎的想起梨香死後,她曾對江絮說:“我本以為梨香死了,你多少要嚇到幾分。”
江絮回答說,在花月樓時見慣了死人,她還笑著說:“就說你是個有出息的。換了彤兒,不知要嚇成什麼樣子?”
此時想來,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怪異。然而此時著實沒心思分析,定了定神,對珊瑚道:“叫於嬤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