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嬤嬤是跟隨馮氏嫁過來的另一個嬤嬤,是馮氏心腹中的心腹。隻不過這些年身體不好,等閑不到前邊伺候。
“老奴給夫人請安。”於嬤嬤是個生得瘦小的老婦人,一頭花發,看起來比孫嬤嬤年長許多。
馮氏見到於嬤嬤,心裏的委屈頓時壓也壓不下,屏退了下人,將一肚子苦水倒了出來:“嬤嬤說,江子興是不是欺人太甚?我是不是該告訴父親?”
“夫人受委屈了。”於嬤嬤說道,“可是此事卻不宜告訴太師大人。”
見馮氏一臉不忿,便一一分析開來。
“夫人需知道,大人已非當年那個除了功名之外,身無長物的毛頭小子了。他官居戶部尚書,得皇上信任,門生同袍也大多居於要職。”於嬤嬤用手帕掩住口,微咳了一陣子,才繼續說道;“再搬出太師大人,未必能壓住他。”
馮氏抓緊了袖子,一臉不甘。
“當年我們能夠利用權勢,逼他將陶氏降為妾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將青菱和振哥兒弄沒,如今卻——”於嬤嬤又說道。
“何曾是我們逼他?”馮氏有些不悅,抬頭冷哼一聲:“他自己若不想,誰能逼他不成?”
於嬤嬤聽罷,眼神有些深沉:“所以,陶氏和青菱,未必不是有他‘願意’的成分在裏麵。而如今,他‘不願意’了,珍珠那小蹄子,我們是動不了了。”
“哢嚓!”陶氏拿起一個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我小瞧她了!”
原以為憑著這些年她的威勢,府裏沒有人敢捋虎須的。珍珠的事,簡直像一個巴掌,狠狠打在馮氏的臉上。
“此事,倒也不乏是一件好事。”隻聽於嬤嬤又說道,“依我看,大人對珍珠那小蹄子的看重,多半是為了珍珠的肚子。”
馮氏一愣。
“大人已是這般年紀,卻還沒個嫡子,連庶子也沒有,心裏如何能痛快?依老奴看,大人未必多麼重視珍珠,不過是昨夜春風一度,很怕珠胎暗結,才留了珍珠。”於嬤嬤說道。
馮氏仔細一想,江子興離開時,小心翼翼扶著珍珠的樣子,不由得感歎:“到底是嬤嬤懂得多。”
“既然大人說了,夫人不妨就先忍下,瞧瞧那位的肚子裏能爬出個什麼來?”於嬤嬤說道,“連陶氏都能趕走,區區一個珍珠……”
馮氏的嘴邊立即浮現一個陰測測的笑容:“不錯!”
區區一個賤婢,竟然敢打她的臉?生下孽種後,再發落她!
至於孩子……馮氏冷笑,江子興憑著她父親馮太師的權勢,才一步步爬到這個位子,就算要子承父業,也必須是她肚子裏爬出來的!
“夫人,外頭來了個嬤嬤,說是傅禦史府中的,帶來了傅小姐的帖子,想請大小姐過去玩。”這時,珊瑚從外麵走進來。
馮氏皺了皺眉,接過帖子瞥了一眼,隨手扔給她:“給那個丫頭帶過去!”等珊瑚應聲而去,才冷笑一聲:“且由她蹦躂幾日!”
說到這裏,不由又摸了摸肚子。想起那個夜晚,陶氏被江子興打了一巴掌,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對她說的一句話:“你做的孽,早晚會報應到你的子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