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縮什麼?”她縮得太明顯,馮氏一眼就看見了,又見她臉上掩不住的恐懼,直是嫌棄道:“你老老實實伺候,別犯她那樣的毛病,往後隻有吃香的、喝辣的份,夫人我還能虧待你不成!”
蓮枝臉上的恐懼仍沒有消減,隻是低下頭去。
“這丫鬟是個笨拙的,夫人叫她在身邊做貼身丫鬟,委實難為她了。”倒是於嬤嬤,看了蓮枝一眼,說道:“既然回了太師府,想要什麼樣的丫鬟沒有?老奴這就稟了大夫人,叫她挑幾個好的送來。至於蓮枝,就放到我身邊,我教教她。”
大夫人便是蔣氏,也是馮安宜的親母,與馮氏的關係倒不錯。
馮氏也信得過她,聞言點了點頭:“行吧。”她這會兒也有些累了,隻揮了揮手,“出去吧,鬧得我頭疼。”
於嬤嬤便叫小丫鬟進來,把珊瑚抬了出去。領著蓮枝就要走,又被馮氏叫住了:“彤兒呢?”
“小姐在花園裏頭,同三公子頑呢。”於嬤嬤答道。
馮氏點了點頭,又皺起眉:“她臉上的烏龜,可招人笑話了?”
“太師府裏誰敢笑她?敢露出一絲兒來,全提腳賣了。”於嬤嬤淡淡說道。
馮氏歎了口氣,摸了摸臉:“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怎麼就去不掉了?”她心煩得緊,對於嬤嬤道:“你出去吧,叫大夫人想想法子,把我臉上的東西去了!”
於嬤嬤應了一聲,帶著蓮枝出去了。
馮氏躺回床上,怔怔看著屋頂,想著江子興,一時咬牙暗恨,一時眼露擔憂。
花園裏,江予彤不耐煩地伏在亭子裏,與馮安宜有一搭沒一搭地下著棋。
她喜歡的東西,無非是梳個頭、戴個釵,馮安宜卻沒有興趣。而馮安宜有興趣的,卻全是君子之間風靡的風雅之物,江予彤沒有半絲興趣。
好在她隻要能看著馮安宜,便很覺著開心了。但是眼下,她瞟著亭子外頭守著的下人,隻覺每個人都在嘲笑她臉上的烏龜,登時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啪!”江予彤一拍桌子,摔了棋子,起身指著亭子外小聲說話的兩個丫鬟,瞪眼道:“在說我什麼呢?以為我聽不見是不是?”
一個小丫鬟把手裏的盤子遞給旁邊的小丫鬟,屈膝福了福身,說道:“回表小姐的話,奴婢方才忘了一件東西,要回去拿,便請曉蘭幫奴婢端一會兒盤子。”
“還不承認?以為我沒聽到是不是?”江予彤走下亭子,來到小丫鬟身前,揚手一個巴掌便打了過去,“再狡辯一句我聽聽?”
小丫鬟登時被打得臉上一紅,抿著嘴,捂著臉跪了下去:“表小姐息怒。”
“彤兒!”亭子裏,馮安宜皺了皺眉,起身走了下來,“怎麼拿小丫鬟撒氣起來?”說著,他彎腰扶起小丫鬟,“落了什麼?快去拿吧。”
“是。”小丫鬟福了福身,就要告退。
被江予彤一把叫住了:“等等!”
小丫鬟頓時停住腳步。
江予彤擰眉看著小丫鬟的臉,又回想著方才馮安宜扯她起身的口吻,越思索越覺不對勁起來。再瞧小丫鬟的臉,皺著眉頭說道:“抬起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