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便依言抬起臉。
隻見她生著一張瓜子臉,五官說不上出彩,但是看著卻叫人很舒服。旁的也就罷了,偏偏一雙眼睛生得黑白分明,不喜不怒,不卑不亢,頓時讓江予彤想起一個人來——江絮。
若論全天下江予彤最討厭誰,那個人非江絮莫屬。
長得比她好,生得比她早,自從江絮來了,她便由大小姐變成了二小姐。這也罷了,便連馮安宜見了江絮一眼,也念念不忘。
於是,小丫鬟平平靜靜的眼神,落在江予彤的眼中,便成了四下無人時,江絮看她時的冷漠譏誚,頓時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腳起來:“給我把她的眼珠子挖出來!”
“彤兒!”見她如此無理取鬧,馮安宜不由得輕喝一聲,“好端端發什麼脾氣?”一手扯過小丫鬟,溫聲說道:“你下去吧。”
落在江予彤的耳中,愈發覺得他對她說話很不尋常,立即叫道:“不許走!”
“你想怎麼樣?”馮安宜不由得也很無奈。
江予彤走到小丫鬟身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硬生生抬了起來,打量起她的臉。她越看,越覺得這小丫鬟生得很有幾分江絮的神韻。譬如說,這副什麼時候也不會變色的可惡的從容表情。
“啪!”江予彤揚手又給了她一個巴掌,“為什麼不看著我?是不是在心裏偷偷詛咒我,怕我看出來?”
小丫鬟抿了抿唇,抬起眼來:“奴婢不敢。”
“啪!”江予彤又給了她一個巴掌,“你那是什麼眼神?瞧不起誰呢?不過一個下賤的丫鬟罷了,打死你都是輕的,不高興也得忍著!”
小丫鬟便是再好的脾氣,無端端連挨兩個巴掌,也不由委屈又生氣起來。況且旁邊不止她一個人,麵上火辣辣的,又是疼,又是羞,眼淚不由便落了下來。
“哭什麼?本小姐打你還冤枉你了?”江予彤揚手又要打下時,被馮安宜攥住了手腕,“表哥,你攔我幹什麼?這小丫鬟瞧不起我,我教訓她呢!”
馮安宜的臉色不止何時變得鐵青:“你夠了!”
“你凶我?”江予彤頓時瞪大眼睛,“為了一個小丫鬟,你凶我?”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小丫鬟,見她低頭無聲流淚,不禁又想起江絮來,初進府時,江絮也是一副愛哭模樣,她還被江絮騙了,以為江絮是個軟包子。
過往的不堪,此時回想起來,愈發叫江予彤憤怒,指著小丫鬟道:“你是不是想起江絮來了?我就知道,你心裏仍然惦記著她!”
馮安宜的臉上僵了僵,隨即怒道:“你胡說什麼?”
然而江予彤看著他有些發紅的臉,不禁瞪大眼睛,伸手指著他道:“你,你,你竟然真的——”
她不過是隨口一猜,誰知竟猜中了?
心中愈發覺得羞辱、難堪、惱怒,扭頭又朝小丫鬟打落下去:“我打死你個賤婢!”
她的手才舉到半空,便被馮安宜攥住了,隻見馮安宜臉色鐵青,方才一瞬間的羞惱不見了,此刻有些陰沉起來:“你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