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即將回國的梵雋崎(1 / 2)

仲夏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父親了,她出國前父親就已經很少回家,所以她走的時候父女兩人也沒有見上一麵。

盡管很長時間以來,他們的感情已經相當冷淡,可當仲夏走進病房,看見渾身纏滿繃帶的父親,眼淚還是忍不住地拚命往下掉。

父親的那個後妻並沒在病房裏,守著他的隻是自己公司裏的助理。

仲夏默默地落著淚,輕輕地走到父親的病床前,低頭看著他。父親的頭上、鼻梁處都打了繃帶,眼睛也有些腫脹,若不是細細辨認,都很難認出他的樣子。她痛恨母親去世後父親的無情,不肯原諒他對自己的不信任,但當她看見父親這樣渾身傷痛、孤獨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她終究明白,血濃於水,無法割斷,而再努力奮鬥的一生,最後能落下的也隻是這一方床榻的位置。

父親奮鬥了一輩子,最終也隻是一個孤獨的老人,獨守這病房的一隅。這讓仲夏內心有說不出的傷感,流著淚坐到父親的床邊,握住了他已經有些蒼老的手掌。

鄭淩轢帶著自己的男朋友也陪著仲夏一起來了醫院,她仔細看了看跟仲夏在一起的韓國男生,發現他並不是金勳昊,這讓她有些疑惑。不過現在不是問這事的時候,看病人要緊。看到仲夏和父親在病床前的情景,她覺得鼻子一酸,背過身伏在男友的身上也低聲啜泣起來。她和仲夏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仲夏十五歲就失去了媽媽,現在爸爸又遇到這樣的事,鄭淩轢為她感到由衷的難過。

“爸,我回來看你了!”仲夏的眼淚止不住地向下落,而她的父親睜開微腫得眼睛,極度虛弱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眼中也閃過一絲隱隱的淚光。

“囡囡……你回來了……”

仲夏的眼淚就像開了閘一樣,再也止不住。“囡囡”是她的小名,爸媽在家裏一直是這樣叫她,可是自從媽媽走了以後,用這個名字叫她的人就越來越少了,而在她的記憶中,爸爸已經幾年沒有這樣叫過自己了。

“爸!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仲夏邊哭,邊仔細看著父親身上的傷處。腿應該是已經斷了,打著厚厚的繃帶吊著,手上、頭上都是傷。剛才聽公司的人說,出事時車子是全速撞上電線杆的,整個駕駛室全部凹陷了進去,他父親完全被卡在了車裏,最後用切割機將車身切開後,人才抬了出來。

仲夏的父親手上已經用不上力氣,隻是拚力將自己的手靠在女兒的手心之中。他的眼中滾落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努力想說話,可發出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仲夏流著淚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隻聽他費力地說道:“囡囡……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和媽媽……”

“爸……”仲夏這是第一次在母親死後,聽到父親的懺悔,這一刻如果放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媽媽是不是就不會離開自己了?

仲夏親眼看著那個妖豔的女人走進自己的家,對著媽媽說出狠毒的話。當年僅十五歲、身體瘦弱的她衝過去和那女人理論的時候,萬念俱灰的媽媽從陽台上跳了下去。她衝到陽台邊,隻看見媽媽的身影在空中畫著圈,飛快地墜落。仲夏看著媽媽最終落在地麵上,身邊綻開了一朵血色的花。她驚叫著衝出房去,將正要離去的那個女人從樓梯上撞倒。而正是這樣,造成了那個女人的流產,從此,她便成了不被父親原諒的孩子。

回憶著這些痛苦的往事,仲夏仿佛又回到了那讓自己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一切都已經過去,可心中的傷痕又有誰能夠幫助她愈合?這一刻,她再次想起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男子,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已注定,可他們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囡囡……能不能……原諒……爸爸……?”仲夏的爸爸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眼神中有對生命的不舍,有對女兒的愧疚,也有對自己的悔恨。他感覺到生命似乎在漸漸地遠離自己,而他希望在最後的時刻,得到女兒的寬恕。

“爸!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啊!”仲夏撲倒在父親身上,嚎啕大哭。就算再不原諒,也無法換回母親的複生。她要留住自己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人,她不要一個人麵對今後的生活,爸爸,不要走!

聽到仲夏的話,她的父親似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一直在堅持著,等待自己的女兒能回來。他現在終於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