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一定要說出來,倘若你硬捂著嘴,它就變成了眼淚。
段紅梅透過窗戶看到辛白和歐陽馨怡一起從紅色大門走進來,像受驚的馬一樣迅速跑到床邊坐下來,等辛白進門,她會心平氣和地說一句:“回來了,飯剛做好,真會趕時候。”
辛白沒有搭理她,吃過飯後,就趴在後窗前的寫字台上寫作業了。
第二天是周一,辛白下樓的時候還是朝白描家看了一眼,燈是黑的,窗簾拉著。歐陽馨怡在門外等他,可是他並不知道,低著頭,他撞到了歐陽馨怡的身上。歐陽馨怡在辛白一下樓就注意到了他,所以她刻意轉過身來朝著門裏的辛白。歐陽馨怡和辛白的個子比辛白還要高一點,辛白正好撞到了她的胸,但她並沒有叫出來。辛白抬起頭,嘴一張一合的,就是沒有聲音,他想說的所有已經寫在臉上了。她也懂,她朝著他微笑,他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但他還是沒說對不起。
白描還是比辛白早,辛白低著頭走過去,沒有人看到他是怎樣的表情。
“謝謝你哦?”
“她沒再找你吧?”
“沒有。”
“那就好。”
“你……你的臉?”
“沒事,快好了。”
“哦。”
白描把頭塞回書裏,辛白猜得到她一晚沒睡,因為他也沒睡,他沒聽到開門的聲音。如果你不能給一個人幸福,是不是要把她送到她認為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那裏。可是,你明知道他不會給她幸福。
初二結束的時候,學校組織了一次分班。辛白和白描分到了一個班裏,而歐陽馨怡被分到了另一個班。在那個班裏,歐陽馨怡還是班長,在這個班裏,辛白也成了班長。
過去的這半個多學期裏,辛白沒有再和白描有什麼過多的交往,因為白描總是上課睡覺,下課消失,由於她不再需要辛白的作業,辛白再也沒有理由和她說什麼。但是辛白每次經過白描家的時候,還是會朝房裏看一眼,有一次,他竟然看到白小琴和一個男人在一個被窩裏睡覺。辛白嚇得一口氣跑到了學校,這一次他沒有迷路,因為他根本沒有去看路。到了教室,他更不敢去看白描。那天中午回家的時候,歐陽馨怡對他說:“辛白,今天早上你怎麼跑得那麼快,我怎麼追也追不上。”
辛白有些支吾地說:“沒……沒什麼。”
歐陽馨怡一直和辛白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回家,班裏的同學和巷道裏的一些人已經開始傳他們兩個的謠言了。可是辛白不明白,為什麼之前他從來沒有聽過自己和白描的謠言。
那次打架的事,沒有人再提起,大家好像都忘了,又好像本來就都不知道。放暑假的時候,段紅梅硬拉著辛白回了老家。
北方的暑假標誌著三伏天的到來。巷道裏的那股氣味在三伏天裏不知道要成什麼樣子,辛白恰好躲了過去。
暑假開始的第二天清晨,辛白就和段紅梅坐上了回老家的車。第三天天下午,白描三個月來第一次回家。經過巷道的路上,有不少人頭從窗戶裏探出來,白描抬起頭瞪著那些人,但他們的頭並沒有縮回去,白描罵了一聲:“你們他媽看什麼呢?”才終於起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