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聲一發即逝,很長時間以後才聽到幼犬一聲聲呼喚著媽媽,眾狗無言,蘇墨亦無言,他心中滴血,卻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然後他望向白姨,衣無片縷的白姨躺在祭壇上,發絲淩亂,眼中無神,引得蘇墨心酸,多好的一個阿姨啊!就這麼被這群畜生玩弄,連這孩子也去做過那種事,怎能饒他。不管已經被自己踩地血肉模糊的母狗,蘇墨依舊毫無表情的抬腳,他要殺了這幼犬。眾狗狂吠,哪有這樣無情的動物,人家母子已經做到如此程度了,為何還要下手。終於有第一隻狗從狗群中衝出,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皆都衝出,欲斬殺蘇墨,這就是蘇墨打的主意。自己殺了那隻母狗,雖說也是大罪難赦,但終究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愛的體現,卻被自己玷汙,自己應該要償還,那便來吧,以我直血,還你之命,以我之痛,恕你之罪,以我之傷,換你回頭。眾狗與蘇墨戰在了一起,蘇墨雙拳難敵四手,多處被咬,流血不止,頸部處已是血肉模糊,卻依然有惡狗突然從身後冒出,一口咬在蘇墨的脖子上。很多時候蘇墨都在走神,他總是能回想起那隻母狗死前的微笑,那隻有他一人看見,也隻動了他一人的決心。他閉眼問道:“我下不了手了,白姨,你說我該咋辦啊?”一遍遍自問,早已遍體鱗傷,卻是毫不顧忌,直到最後,他終是明白,這一刻自己已經無法阻止,眾狗還在撕咬自己的血肉,根本停不下來,兩個辦法。一是他們死,二是自己死,隻不過自己還有事,所以不能死,那麼隻得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了。蘇墨出手,驚駭一群狗,雙手合十,他宛如一尊金佛,身上佛光大勝,慢慢彙聚到掌心之處,然後一盞青燈浮現,很是清晰,和真的佛燈一般無二,青燈古佛,蘇墨一掌向著狗群拍去,青燈飛起,落入狗群之間,一刹那佛光普照,眾狗還未反應過來,便化為一灘灘狗血,一掌之威恐怖如斯。天色已然大亮,剩下的十幾之狗,包括村長,全都呆立在原地,隻覺四肢無力,心中恐懼占滿,蘇墨抬頭望了一眼,村長帶頭逃跑,屁滾尿流。蘇墨長呼出一口氣,渾身血色褪盡,血發變成黑色,嚇了蘇墨一跳,這頭發為什麼沒有散去?不過並沒有什麼時間給他考慮,蘇墨腿一軟,仰麵倒在地上,然後大口大口地吐出一些消化物,他被自己的殺戮惡心到了。好不容易恢複過來,蘇墨扇了自己一巴掌,趕忙跑到白姨身旁。“你終於來了啊!”語氣充滿調笑,正是白姨。白姨雙眼神色恢複,嘴角帶著一許微笑,這次好像真的很開心。蘇墨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好看嗎?”白姨一語驚道蘇墨,隻因為蘇墨剛才下意識眼神退縮,往下看了一眼,正巧看到白姨裸體,急忙把身上那件血衣為白姨蓋上。白姨輕笑,更是讓蘇墨無地自容,這是很多方麵的無地自容。白姨從腕取下一條手鏈,很是精巧,遞給蘇墨道:“你拿著它,到那座狗像下,那你有個暗槽,將它放入,會看到一樣東西,你將它取出來。”蘇墨不敢不從,接下手鏈,來到狗像下,找到暗槽,將手鏈放入,果然,狗像分成兩半,蘇墨一眼看去,差點被嚇個半死,這石像裏藏的不是什麼小器物,而是一頭虎。此虎通體雪白,周身有道道血色花紋,額上一個王字竟是金色鑄就,背生兩翼,這足以說明他高貴的身份,的確已經是死物,但給蘇墨的感覺卻是生機盎然,血氣磅礴,他身前得多麼強大。蘇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然後便聽到身後白姨抱怨的聲音傳來:“你怎麼這麼慢,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吧。”說完,起身來到蘇墨身旁,靜靜地看著石像中的白虎屍體,眼裏是愛戀,是悲傷,是回憶,是過往,她不看蘇墨,卻幽幽說道:“他是白虎,白虎族唯一的皇室繼承者,他很強大,可開天,可裂地,是天驕中的天驕。可是白虎屬金,主殺伐,而他也是白虎一族數萬年來第一個殺生之體,雙翼生出,化為窮奇自此遭受追殺,再無過往風光,可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曆經磨難,終是逃出升天。他輾轉數萬裏來到我貓族,隱藏身份,混為市井小民,然後還成了一個小販,烤地瓜。他烤的地瓜真的很好吃,我總會去買,然後討價還價,氣得他雙眉倒立。後來,我愛上了他,他也慢慢接受了我,有情人終成眷屬。誰想到,白虎族絲毫不念舊情,追殺數萬裏來此,我們開始逃亡,求魂山上神魂散,他身受重傷,沒辦法我們隻得逃到這村子。不想他們看上我的容顏,在飯菜中放毒,然後用人活生生害死了他,然後強占了我的身子,一代窮奇被鎖進狗像之中,我無時無刻不想救他,可惜毫無辦法,這次多謝你了,無以為報,我們兩的血肉寶藥就歸你了,別拒絕,不然我們無法瞑目。還有,我不叫白姨,我叫毓姬,他叫,項隅。謝謝。”語落,毓姬口中噴血,蘇墨想要阻止卻已是來不及,毓姬慢慢靠到項隅身旁,化成一隻白貓。蘇墨跪倒,磕了幾個響頭,然後離開,他要讓有情人可瞑目,誓要屠盡天下狗。蘇墨一處處搜尋,找到就殺,絲毫不管對方是否求饒,他殺的手酸,殺到血染這片大地,殺到生靈塗炭,這是罪,卻無人敢罰。他殺掉狗村村長,轉身找到了那個嚎哭的幼犬。幼犬大眼睛裏滿是仇恨,蘇墨欲要斬草除根,然後又被幼犬母親那種神情而動搖,最後歎息一聲,將幼犬扔出村,任他自身自滅。蘇墨回到石像前,早已是黃昏後。夕陽映紅半邊天,青山血水一少年。蘇墨將項隅毓姬二者的屍體從石像內搬出,放在身前,用手撕開一塊塊血肉,取每個人身上的一塊,一起吞下,就算是吃了他們,也要讓他們在一起。血肉糊住了嘴,蘇墨渾身染血,已不知道是屬於何人的了,他喃喃道:“何苦呢?何苦呢?情真的這麼重要嗎?”他問,然後想起自己一直也是這般,才明白是的呀,是的。一塊塊血肉,一種種心痛,他從中吃出了二人一生經曆的痛苦悲傷。也不知道是何故,吞下去的血肉絲毫不見流失,也不等蘇墨將它融進自身,那窮奇帶來的龐大能量便被毓姬的能量中和,化成滋養自己血脈身體的寶藥,蘇墨心痛,沒想到毓姬死前也是毫不保留的奉獻,他不懂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死,而且死得如此淒慘。這裏的人皆是畜生不如,哪裏談得上畜生道,到底是誰給它封的,蘇墨又一次指天,問道:“你是畜生是嗎?我也是,但是畜生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如此的草菅人命,天地不仁是嗎我要戰這方天地!”蒼天無語,未做任何反應,蘇墨怒,頭發再次化為血色,身上血色戰鎧,肩上兩隻虎頭,怒嘯蒼天,背後雙翼一展,憑蒼天而上。落日圓,鮮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