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禍端(2 / 2)

原來住進來的貞女們,都很和善。從二梅子口中聽說我的身世,紛紛為我求情。

白姥姥悲傷的搖著頭,按著我的額頭輕語,貞女,貞女,一生孤苦,我小小年紀不該受這個罪。她允我先在這裏安身,等我十六歲成人,在為我舉行入殿儀式。

可惜,當時我早已對嫁人沒了指望,態度堅決,不惜撞破額頭。

白姥姥當晚親手檢查了身體是否完好,包括是否失身。就這跳躍的燭光,她持著銀梳一絲不苟的幫我挽了發髻。

自此,我就成了貞女殿最小的姊妹。

第二日正午,白姥姥牽著我的手來到供奉神明的祠堂。各色神像有序的端坐在高台上,散著香氣的香燭常年不能斷。一支支金絲楠木的雕花木牌掛在正中的四顆神柱上,隨風而動。

她神情嚴肅的教導我,每天一定要堅持沐浴上香,虔誠的禱告才能通達神明。

我繃著小臉,一本正經的將自己的木牌釘在柱子上,排在末位。

走出祠堂,重新站在陽光下,白姥姥拉著我的手鄭重的教我學門規。其中最重要的兩條念叨了好幾遍,不得失了處*子之身,否則神明將不會垂憐。而且,按照中貞女殿的規矩,是要幫上石頭沉進巫溪中溺死的。

我懵懂的點頭,不知道該不該收二梅子被我二叔傷了的事情。張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如果白姥姥知道後要將她沉到巫溪裏,我就又背了一條人命。

每日,我隨著姊妹們接些洗衣服,糊紙盒的零活,除去交給白姥姥的家用自己也算攢了點私房。

這樣自給自足,小有盈餘的日子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覺得很是滿足。

殿裏的姐妹可憐我年紀小,紛紛照顧我,不讓我去鎮上打零工。自從進了貞女殿就沒出過門,就在我以為生活趨於平靜的時候,二梅子突然給我扔了一個炸彈。

那夜,二梅子神情複雜的鑽進我屋裏,六神無主的拉著我說不想死。我見她實在怕的厲害,拉著她好一番安慰。半晌,她突然張口說,她懷孕了。

我十分震驚,看來她已經猜到那晚我老叔做的事了。

她抹了一把眼淚說求了鎮上的秦瞎子,買了兩道符。隻要在午夜埋在我家老屋的前後方位,我老叔就不能再來騷擾她,肚子裏的鬼胎自然也會因為沒有父親的滋養,自動散去。

聽二梅子哭訴一通,我才知道貞女殿周所周知的老例兒。當貞女滿了18歲,也就是成人之後,為了死後有個安居之所,白姥姥都會給貞女配個合適的冥婚。

之前的姊妹都是這麼過來,可是這次卻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岔了,惹出這一樁禍事來。

一想到肚子裏的燙手山芋,二梅子再次咬著被子哭倒在地上,她這麼年輕,還不想被溺死。

這次來找我,也是想求著我陪著她一起走一趟,她自己實在不敢回那個害她丟了清白的地方。

其實我一直後悔當初沒拉著她一起跑,害她落到這步田地,縱使再害怕也要陪著走一遭。

第二天,二梅子就以帶著我去交活計兒的借口下了山,說是順道回家看看,轉天回山。

我和二梅子將活計交了,抹黑回了我家老屋。

看著破敗不堪的院房,我們兩個哆哆嗦嗦的相互攙扶。許是一個月沒人住了,陰森的厲害。因為要同時要在兩個方位埋下符咒,我們兩個人不得不分開行動。

她負責南側,我負責北側。

為了保險起見,我分了她一掛大蒜辮子,那著染了她指尖血的符咒,飛快的向北側跑。那時候的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短短三十多米路愣是讓我走的心驚肉跳的。

然而,突生異變,我剛跑出十幾米,就聽到二梅子的驚叫聲。我猛以回頭就看到東屋的窗戶上貼著一個人臉,灰白破敗,正死死的看著南側。

嗬!老叔?

那個人臉幾乎整個貼在玻璃上,森白的牙齒早已沒了人的樣子,尖銳狹長的犬牙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再看二梅子,整個人搖搖欲墜的,顯然是被嚇得失了神。

我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符咒,鬼胎。憋著一口氣跑到二妹子身邊,拽起她就走,幾乎是撞進貞女殿的,棕黑色的木門哐當作響。

我們相互靠著喘氣,劫後餘生的興奮感還沒維持多久就僵在了當場。

一抬頭,就看到白姥姥異常凝重的站在大廳的台階上。

完了,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