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道:“南山頭村。”張亭道:“你們村離這有多遠?”小姑娘道:“離這裏大概有十七八裏路,翻過一個山頭就到。”得知小姑年的家離這裏有十七八裏路,而且還是山裏頭,張亭更加關心起小姑娘安危起來,道:“這麼遠,你一個小姑娘家回去太不安全了,劉主任,你想辦法找輛車,我們一起把小姑娘送回去。”聽張亭說讓劉彬想辦法找輛車把小姑娘送回村,崔學貴突然意識到這是他與張亭緩和關係的最佳時機,快步走到張亭麵前,不無討好地衝張亭道:“張鄉長,我們所裏的警車正好閑著,要不,我開我們所裏的警車把這位小妹妹送回去吧。”小姑娘一直以為崔學貴和眼鏡男兩人和孫前進是一夥,都不是什麼好人,聽崔學貴說開車送自己,臉立即變了顏色,衝張亭道:“我不要他們送,我自己回去。”張亭本來也打算讓崔學貴回去開警車送小姑娘回去的,聽小姑娘說不要崔學貴送,道:“就不麻煩你崔所長了,劉主任,還是你想辦法找輛車把這位小妹妹送回去吧。”對劉彬來說,這是他在張亭麵前表現的最佳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立即答應了下來,並轉身走出酒店找車去了。劉彬離開後,孫前進、崔學貴、張亭舉和兩個小混混再次走到張亭的身邊,把張亭圍在中間,一個勁地向張亭解釋。對於孫前進和崔學貴他們,張亭可以說打心眼裏厭惡,但潛意識告訴他,孫前進他們隻是喝醉了酒調戲一下飯店裏的服務員,罪不至死,故此,他隻是簡單訓斥了孫前進他們幾句,就讓他們回了。孫前進、崔學貴和張亭舉他們離開時間不長,劉彬就找來了一輛昌河車,張亭和劉彬、李玉龍、趙秀忠三人一起把小姑娘送回到南山頭村。在路上,張亭詳細詢問了小姑娘的家庭情況,通過與小姑娘聊天,他才知道小姑娘叫郝婷,今年正在縣一中上高二。得知郝婷正在縣一中上高二,張亭再次催促小姑娘抓緊時間返回學校上學,並告訴郝婷,今後有什麼困難盡管來鄉政府找他。這次,郝婷沒再拒絕張亭,非常愉快地答應了張亭,並說,等她大學畢業之後,一定以張亭為榜樣,做一個好人。由於頭天晚上送小姑娘回來的很晚,再加上又喝了點酒,第二天,張亭起的有點晚。穿衣起床,洗漱完畢,張亭正準備去鄉政府食堂吃早飯,劉彬推門走了進來,衝他道:“張鄉長還沒吃早飯吧?”張亭道:“還沒有。”得知張亭還沒有吃早點,劉彬看了下時間,道:“現在已經過飯點了,鄉政府食堂恐怕已經沒有什麼吃的了,基金會旁邊的劉家豆腐的豆腐花做的很不錯,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劉家豆腐吃豆腐花吧。”經過昨天一天的接觸,張亭對劉彬的印象總的來說很不錯,他也就沒推辭,和劉彬一起來走出基金會,來到基金會旁邊的劉家豆腐店,要了兩碗豆腐花和兩個豆腐卷,一人一份,邊吃邊聊。吃完早飯,張亭來到鄉政府。來到鄉政府,張亭拿起筆記本和一支筆,走出辦公室,向田富貴的辦公室走去,準備向田富貴了解一下鄉裏的情況,順便向田富貴請示一下,自己接下來該如何開展工作。張亭副鄉長的任命雖未通過鄉人大的投票通過,但有縣委組織部的紅頭文件,便可以履行其職責了。所以,張亭到任後,田富貴應該在第一時間開常委會研究張亭工作安排的事。然而,張亭到了田富貴的辦公室後,還沒來得及開口,田富貴就說自己還有事,起身離開了,直接把張亭晾在那裏。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我並未得罪你田書記,你憑什麼這樣晾著我?張亭雖然意識到田富貴故意在晾自己,但他並沒放在心上,他準備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田富貴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所以,接下來,他再也沒去田富貴的辦公室。他不去田富貴的辦公室,田富貴也不讓人找他,轉眼一周時間過去了,張亭工作就這樣一直懸著,始終沒有著落。如此一來,張亭變成了有名無實的空頭副鄉長。這下,張亭再也壓製不住心頭的怒火,這天,快下班的時候,他直接衝進了田富貴的辦公室。見張亭進來後,田富貴隻是抬了抬眼皮,便繼續埋下頭專心致誌的看起手中的文件來了。這下,張亭更加確定,田富貴對方是有意而為之。官場上上級對下級不滿意時,往往便會使用這招,裝出認真審閱文件的樣子,讓下屬罰站,有時候一站便是半小時,甚至更長時間。張亭初來乍到,絕沒有和田富貴叫板的想法,但對方要想將他玩弄與鼓掌之間,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著田富貴在假模假樣看文件,張亭冷聲道:“田書記,忙著呢,有件事,我要向你彙報一下!”田富貴見張亭如此不懂規矩,臉色頓時暗了下來,輕挪了一下臀部,將手中的文件翻到了下一頁,依然沒有理會張亭的意思。張亭既然開口了,便不再管田富貴的態度,接著說道:“我們在市裏出發前,組織部的領導說,他們將於近期通過走訪或打電話的形勢了解我們的工作狀況,我覺得有必要向書記彙報一下。”張亭說完後,便停下了話頭,低著頭兩眼直直的盯著端坐在辦公椅上的田富貴。等了片刻後,仍然不見田富貴開口,張亭便再次開口道:“事情我彙報完了,田書記,你忙著,再見!”說完,張亭起身走出田富貴辦公室的門。田富貴做夢也沒想到張亭竟然說走就走,也太不把他這個一把手放在眼中了,他怒火中燒,望著張亭消失在門口背影,隨手將桌上的文件往地下一扔,抬起手狠狠地錘了桌麵一下,隨即便傳出了咚的一聲悶響。張亭非常清楚,田富貴這一聲是敲給自己聽的,不過他卻並未放在心上。在這之前,他很想和這位強勢的黨委書記好好共事,但既然對方不願意,他也不見得就怕了誰。這次下來,他有心在下邊幹出一番事業再回市裏,如果連一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都應對不來的話,何談將來的宏圖偉業。因此,他把田富貴當成了其仕途官道上遭遇到的一次曆練,重視但絕不畏懼。田富貴發火歸發火,但張亭提出的問題,他還不能不重視。田富貴在上下河鄉經營多年,和多位縣領導的關係非常密切,這也是他能夠把鄉長陳家明架空並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重要原因,但張亭背後站的是縣委組織部部長公丕顯,而且他還是從市裏下來。所以,張亭提到的這件事,他不得不仔細掂量一番。短暫的憤怒後,田富貴迅速冷靜了下來,拿起電話,撥通了黨政辦主任黃康明的電話。電話接通後,他沉聲說道:“康明,你通知一下左書記、廖組織和範鄉長,晚上來我家聚一聚,我有事說。”電話那頭的黃康明聽到這話後,忙不迭的答道:“老板,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通知到位。”田富貴輕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黃康明聽到電話裏傳來篤篤忙音,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其掛斷,然後又拿起話筒分別給黨委副書記左沛軍、常務副鄉長範增奎和組織委員廖豔峰打電話,通知他們晚上去老板家。田富貴的家就在鄉裏,離鄉政府也就一公裏的距離。田家有前後兩幢小樓組成,前麵是大兒子家,後麵則由小兒子和田富貴夫妻倆居住。兩幢小樓是前年一起動工的,外表看很有氣魄,內部的裝飾也很考究,鄉裏人將其稱為田家大院。田富貴召集鐵杆談事一般都在家裏,這樣可以不用有任何顧慮,黃康明、範增奎、廖豔峰、廖豔峰等人對此也習以為常了。田富貴走進家門時,左、範、廖、黃四人已在客廳坐著了,見其回來後,連忙站起身來迎接。田富貴衝四人擺了擺手,便對一邊的老伴說道:“給王開江打個電話,讓他送幾個菜來。”老伴聽後,趕緊打電話去了,田富貴則領著四人走進了書房。範增奎、廖豔峰、廖豔峰和黃康明四人是田富貴的親信,其中廖俊峰善謀,範增奎善勇,左沛軍的大局觀強,黃康明直接衝鋒陷陣,鄉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是這四人幫田富貴擺平的。走進書房後,黃康明幫田富貴倒了杯水,其他三人則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坐定後,田富貴啪的一聲甩出一包軟中,示意四人自己拿著抽。一陣噴雲吐霧之後,田富貴沉聲說道:“今天叫你們過來是商量一下那毛頭小子的事,他剛才到我辦公室……”田富貴將張亭去他辦公室的表現詳細的向四名手下描述了一番,然後便將頭仰放在沙發扶手上閉上雙目養起神來。田富貴的話音剛落,範增奎便按捺不住了,他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怒聲說道:“這個姓張的算什麼東西,他隻不過是運氣好而已,趕上了市裏的年輕幹部腳步,要不然還不知在那個旮旯裏待著呢,居然跑到老板跟前裝起蒜來,不用鳥他,在上下河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