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袁寶華訪談文集》序(1 / 1)

範敬宜

仆嚐謂友人曰:“予心中之長者可謂多矣,有可尊者,有可敬者,有可親者,有可慕者,若四者兼而有之,則南陽袁公耳。”

何謂可尊?德高望重,而不居功自矜也。何謂可敬?清正廉明,而不孤芳自賞也。何謂可親?謙衝平易,而不隨俗自薄也。何謂可慕?博聞儒雅,而不恃才自炫也。一言之,曰自持,自牧,自重,自律。人生至此,庶幾無憾焉。

予生也晚,於袁公心儀久矣,然長處江湖之遠,緣慳一麵。迨逾天命之年,奉調入京,始得識荊,乃知謀猷籌畫之國士,實為恂恂篤行之學者,心益重之。自此常得忝列末座,坐沐春風。初聞其縱論經濟,於邦國發展大計了然於胸,如數家珍,為之歎服。繼隨公出訪東瀛,見其折衝樽俎,揮灑自如,有周公之風,為之心折。及讀其詩文,氣度雍容,深情遠想,非尋常筆墨,為之擊節。始信古人所謂君子立德立言,洵非虛語也。

公平生無他好,唯潛心於經濟研究。著述等身,皆利國濟民之策。政務之餘,樂與新聞記者交。報刊不問大小,有求無不慨允,暢談竟日而無倦色,故記者鹹以良師益友事之。是以訪談之篇連年不絕,或論國是,或論經濟,或論人生,或論藝事,閎中肆外,寓莊於諧,非學養深厚不能臻此。

丙子之年,為公八十初度,友人堅請將其曆年訪談結集,曰《袁寶華訪談文集》。既將付梓,公囑仆為序。竊思無含英咀華之筆,豈敢為名山之作讚一辭?然轉念公以忘年之交相許,不厭淺陋,委以重托,又不敢有負雅望。遂商諸同好,錄其所述,竭盡鄙誠,恭疏短引。覽者倘能藉知公之道德文章於萬一,則於願足矣。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