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最繁華的先開路是以第一代華西王侯先開的名字命名的。先開路上每日人潮如織,家家店鋪都是客盈滿門,日進鬥金的掌櫃老板都是旁人豔羨的對象。生意如此興隆的先開路可謂是寸土寸金了,但這寸土寸金的先開路每一寸土地都是屬於華西王府的。而這先開路還僅僅是華西王府眾多產業中的九牛一毛罷了,華西王府的豪富驕奢便可想而知了。
在先開路一排熱鬧忙碌的店鋪背後便是華西王府的偌大園林的一角,有湖有山有亭,景色雖美,卻聽到街上喧嘩陣陣,有點煞風景。華西王侯西望和他的大兒子侯維旭正在這裏說話交談。
一襲赤袍的侯西望身形雄偉,龍行虎步,一望便知此乃人雄。此時的他已經走出了喪子之痛,臉上虎虎虯髯,顧盼生威。
“父親為何要孩兒到此處談話,這裏牆外便是鬧市,吵鬧得很。”侯維旭跟父親小小地抱怨道。
“旭兒,這華西王府是你曾祖所建,外麵的先開路也是他老人家所立,你知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何用意?”侯西望看著自己最能幹的兒子和藹問道。
“兒子不懂曾祖深意!”侯維旭搖頭道。
“我的祖父,開國大將侯先開,將他的王府與鬧市毗鄰而建,自然不是隨意而為的。雄才偉略如他老人家,一舉一動自有深意。今年我雖然已經五十有七,年近花甲了,但是想起當年已是耄耋老人的祖父,對著年方八九歲的我所說那一席話,猶在耳畔,不敢怠忘!”侯西望雙目凝望遠方,思緒似乎飄回了幾十年前。
“不知曾祖他老人家有何教誨讓父親至今念念不忘?”侯維旭恭敬問道。
“他老人家說我侯家子孫若是偏安富貴不問世事,恐怕不過幾代就要衰亡。這王府挨著鬧市,可謂是‘春江水暖鴨先知’。若是盛世,則街上人潮如織,店鋪貨物供不應求。若國勢轉衰,這鬧市最先凋零,店鋪必定門可羅雀。”侯西望緩緩道。
“曾祖以不世猛將為世人所知,想不到他老人家對這些細微末節也是無所不知。鬧市諸般不過一個商字,商者通也。盛世之時自然物產豐盛,商貿繁榮。若是世道轉衰,物產漸少自給不暇,當然也無貨可通了。曾祖大人確實是高瞻遠矚,超群絕倫。”侯維旭由心讚道。
“所以你看先開路日日車水馬龍,夜夜燈火輝煌,這就是雲重帝的盛世之治啊!我們切記要安分守己,不可惹是生非。你二弟維倫在京城寄回的家書裏也說到,自從平定柳賊謀逆之後,朝廷萬眾歸心,唯陛下是從!既然遇上了盛世,咱們就做個賢臣。若是遭逢了亂世,那就要匡扶這江山!”
“兒子記得父親教誨!”侯維旭應道。
“你和維綸我都是放心的,不像不成器的老三。哎……這次你表現得不錯,對那小公主的吩咐都全力配合。以後少去醉玉軒,多跟這個小公主套套近乎,說起來也是門當戶對。”侯西望吩咐道。
這次侯維旭沒有唯唯稱諾,隻是深深低下頭,不讓他父親看見他不願的神色。
侯西望並沒有覺察到兒子的異常,隻當是兒子默應了,繼續說道:“這個陳濟平確實有點古怪。小公主費力救他可以是因為路上護駕得力,說得過去。但是兩次出現艾思坦,兩次死了官家公子,都有這個陳濟平攪和在裏麵,可就不是巧合了。”
“他的一身修為當真是古怪。孩兒在陵寶城跟這個陳濟平動過手,當時修為平平,隻是身上有個幹擾五行之力的古怪法寶。這次在醉玉軒又跟他交了手,修為卻突飛猛進,恐怕跟孩兒旗鼓相當了。但是從時間來看,王東確實不可能是他殺的,雲舒公主所說的確屬實。”侯維旭分析道。
“反正把他盯緊些,跟艾思坦必有關聯。照你這麼說,這次王東又是艾思坦殺的?無冤無仇的一個小小的紈絝子弟,艾思坦犯得著專門去殺他麼?這事不簡單!”侯西望說完就撇下兒子,獨自施施然走遠了。
陳濟平想跟雲舒公主道個謝,可是自己雙腿走不了路,隻有托前來看望的岑源慶轉達。過了幾日,完成護送任務的陵寶秀院諸人啟程返回,不便行走的陳濟平被放在雇來的馬車上。
為了照顧受傷的陳濟平,褚侃和文怡兩個教官故意讓整個隊伍走得慢些,免得陳濟平雙腿因為顛簸不利恢複。少年人的身體總是恢複很快,離開錦城兩天已經可以下地慢慢行走了。
宋錦懿總是形影不離地在一旁攙扶著陳濟平,周圍的人慢慢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宋姿懿雖然之前也對陳濟平暗生情愫,但是看著姐姐已經如此,自己隻恨沒能先行一步,唯有黯然退出默然無語。
還有一天路程就要到達陵寶,褚侃等人也不再著急趕路,選了個風景秀美的湖邊紮營露宿,準備在此休息過夜。宋錦懿扶著陳濟平在湖邊緩緩散步,賞夜色湖光美景,秀院其餘人都看見他倆都離得遠遠的,不想礙人美事。
走了一會兒,陳濟平覺得走得有些疲了,就坐在草地上休息,宋錦懿也坐下順勢靠在陳濟平的肩上。這幾天每日攙扶相伴,已經耳鬢廝磨慣了,少了許多羞澀之情,隻剩下柔情似水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