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醉玉軒的三樓,同一樓二樓的富麗堂皇絕不相似,沒有任何漂亮精美的裝擺,也沒有什麼巧奪天工的雕飾。這層樓就是簡簡單單一個大書房,四麵牆壁滿是書櫃。這個書房不簡單之處在於書櫃裏的書,這些書的書名全都古古怪怪,不是市麵上能買到的書。
若有誰能翻開看一看,他會發現書上所載各種詞語稀奇古怪,簡直聞所未聞。譬如:慣性、基因、載荷、分子、導數、積分、原子、電壓、應力、核裂變、核聚變……這些全是滅世核戰以前科技時代的智慧結晶,代表那個時代所取得的巔峰成就。
這些成就都因核戰被封入塵土,成了人人談之色變的禁術,這些書自然也都是私藏有大罪的禁書。這些書的主人並不是醉玉軒的柳微微,而是坐在太師椅上悠然自得看著書喝著茶的柳振寧,也就是陳濟平的授業恩師齊楊。私藏這“禁人”與私藏那些禁書,真不知哪個罪名更大些,柳微微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齊楊身旁軟凳上坐著一個青色裙裳容貌極美的少婦,趴在齊楊太師椅的扶手上閉眼小憩。這女子膚凝霜雪,麵如皎月,杏眼櫻唇,根本看不出年齡,說她是少婦隻因為滿頭青絲盤成了已嫁婦人的發髻。
不一會兒,齊楊放下書卷,似乎看累了,揉了揉眼角眉頭,看著身邊酣憩的美人。這少婦似乎感應到齊楊注視的目光,竟也醒來抬頭回望齊楊,眉目間滿是傾慕深愛的情意。
如此慵懶嬌美的佳人陪在身側,齊楊看著她心中也是大動,輕聲道:“眉將柳而爭綠,麵共桃而競紅。皎若朝霞,灼若鴻波。看了瑾瑤你十年了,容顏竟絲毫未改,當年眾人皆讚你是瑤池仙子,恐怕是真的了!”
瑾瑤白了齊楊一眼道:“人家自從在江南第一次見了你以後,就如同著了魔一樣癡迷纏著你,是不是仙子你還不清楚?”
齊楊得意笑道:“你在別人眼中是瑤池仙子,高不可攀。在我眼中卻是溫柔嫻靜,觀之可親。曾經的江南第一美女,琴舞雙絕的瑾瑤姑娘為我這個不能見光之人封琴罷舞,敢問夫複何求啊!”
瑾瑤聽了心中甜蜜無限,把頭倚在齊楊的手臂上,輕輕說道:“如今微微的琴舞早已經勝過當年的我,隻是不知她將在何時為了何人封琴罷舞了?”
“師父!你整天跟我七叔膩膩歪歪也就罷了,怎麼還在背後說起我壞話了!”柳微微氣鼓鼓地從樓梯走了上來。
“你這丫頭沒大沒小,怎麼跟你師父說話呢?”齊楊笑罵道。
“七叔,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上次你讓我去救你的寶貝徒弟,害我跟那個秀院院長大打出手,還頂下了殺華西王小兒子的大罪。想不到這次這小子恩將仇報,把我當殺王東的凶手,跟我比試還使詐,簡直壞透了,跟七叔你一樣壞!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好徒弟!”柳微微不歇氣地一串抱怨。
“好了好了,罪名又沒算到你的頭上,不是在艾思坦的頭上麼?不背幾個大案子,怎麼襯得出你艾思坦狂縱天驕橫行無忌呢?就算真的算到你柳微微頭上,我看那侯維旭被你迷得七葷八素的,包庇你還來不及,哪舍得抓你。”齊楊看著這個從小帶大如同親生閨女一樣的侄女兒,笑著說道。
“微微,你以後別老嫌俗人嘴雜,至少人家把你和侯維旭的座次確實排得清楚。你看你這個艾思坦不動一根手指頭,就把那錦繡之才侯維旭吃得死死的!”瑾瑤也在一旁幫腔笑道。
北山茶館又來了一個新的講書先生,把北山之事講得頭頭是道,不比之前的黎燈惠差,眾人聽了幾日便把以前的黎燈惠忘得幹幹淨淨。茶館老板蔣亦川在包廂裏喝著上等的北山嫩芽,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一個俊俏公子推開包廂的滑門,不出聲招呼徑直而入,似乎跟主人甚是熟稔。
“你來了?那兩個沒用的東西呢?”蔣亦川似乎知道是誰來了,眼皮都不抬,直接問道。
“壽彥秋已經回了陵寶城,我叫他把那個古怪的陳濟平盯緊些。黎燈惠那晚順手殺了王東,想嫁禍陳濟平,結果被雲舒公主保了出來。我叫他藏在燕春樓,沒有少主吩咐不要輕舉妄動。”這俊俏公子說起話來竟然是嬌滴滴的女聲。若是燕春樓的熟客細細詳揣這個公子的相貌,會赫然發現他竟就是燕春樓的海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