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卻不吃這一套：“我想聽實話，若醫館館主在此，我的身體真有得醫？”
老醫師沉疑片刻：“也不一定。”
雲霄劍眉一挑：“你剛剛激我時豈不是在騙我？”
老醫師毫不在意雲霄的評價，自顧自道：“醫治病人不止在於醫師的水平，也與求醫者自身有關，說句不當講的話，若病者一心求死，沒有活命的意思，這個時候醫師會處於尷尬的地位，若病症邊治邊發……”
說到這裏，老醫師驟然停下，望向雲霄。
師話中含義，他冷笑一聲：“意思是說要看我配合不配合？病者患病，精神異常再所難免，調節病者的情緒難道不是醫病的範疇？所謂的本心就是如此？”
老醫師大感無奈：“哪有你這樣的病人，身為患者，不知尊醫受教，反而無理取鬧？”
雲霄大感奇怪：“哪有你這樣的醫師，身為醫師遇到疑難雜症時還在計較利害關係，而不是治病去症。”
老醫師雙目一凝：“後生怎就如此不講道理。”
雲霄針鋒相對：“怨您老自個取輕避重。”
老醫師歎氣一聲：“年輕人，你這樣說話累不累？”
雲霄露出兩排白淨的牙齒，曬然一笑：“您都不累，我也不累。”
老醫師怒目一瞪：“你這是拐著彎說我老？”
雲霄不可置否：“這可是您自己說的。”
老醫師自顧自坐下：“老了老了，不比你這年輕人。好好一英俊瀟灑的少年郎，人模人樣的，偏偏不知道何謂敬老和尊重前輩？”
雲霄選擇性無視老醫師的暗諷：“英俊瀟灑這句話我承認，但是尊老我卻是真的不會。可您身為醫師，肯定知道修養生性，但爭論起來毫不含糊，這是好勝還是其他？”
老醫師突然哈哈大笑兩聲：“老夫好久沒與人吵架了，真是……痛快。”
雲霄目光狡黠：“在下也好久沒與人吵過架了，確實痛快。”
老醫師聞言，精光一閃：“方才你是有意為之？”
雲霄矢口否認：“在下不過是想與人吵架，正好您又有想吵架的意思，所以才能痛快一番。老醫師能讓在下痛快，已盡了醫師本份，在下收回之前出言不遜的話，還望老先生見諒。”
老醫生重新打量雲霄一番：“為何如此？”
雲霄道：“老先生怎麼盡說些讓人不懂的話。”
老醫師重複說道：“你為何如此？”
雲霄笑了笑，語氣誠懇地道：“善人者，人善之。您是真心想要幫我，所以在下之舉，理當如此。此外，想與人吵架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就因為理當如此，就助我一臂之力，幫我祛除身上的鬱氣？”老醫師一陣悵然，“老夫身有鬱結多年，心中一直不順暢，都說自己病最難醫，老夫也一直苦於沒有解決辦法。想不到老夫行醫這麼久，今日卻成了行醫的對象，小友之言，讓老夫受益不淺，受教！”
此時老醫師竟是以對等身份和雲霄相談。
“醫師之話實在太重，鬱結並未不治之症，以您的能力，想必調養三五個月即可痊愈。”雲霄不卑不亢不居功。
老醫師歎了口氣：“老夫何嚐不知需要靜養，可這醫館需要打理，老夫無力分心。”
“您如此高德，在下真是無敵自容。剛見‘行醫濟世’四字時，在下覺得口氣過大，心中頗有微詞，所以方才之言還請海涵。”雲霄麵露慚愧。
老醫師聞言哈哈一笑：“小友想要治病居然也不肯放低姿態，剛才劍拔弩張的模樣反而像是來砸場子的呢。”
雲霄訕訕一笑：“讓您見笑了，說到底在下何嚐不是想試探一番，看看行醫之人配不配得上‘行醫濟世’四個字。”
老醫師神色故作肅穆：“這就是你故意引著我與你吵架的另一個原因？那結果呢？”
雲霄想了想道：“我覺得一半一半。”
老醫師疑惑地道：“此話怎解？”
雲霄盯著老醫師的雙眼：“有行醫濟世之心，卻無行醫技術之力，姑且隻能算作一半。”
老醫師再次哈哈一笑：“你說話倒是直接。”
雲霄眨了眨眼：“不直接點的話，怕您說我累。”
老醫師吹了吹胡子道：“那之前呢？”
雲霄曬然一笑：“怕您不把我當作年輕人。”
老醫師略有深意地再次端詳雲霄一番：“你可真不像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