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上天不是那麼明亮,今天下雨的話,樊餘靜不會走在去佛廟的路上。
大德山很陡峭,大德廟在大德山山頂,若下雨,沒人能保證自己能安然上去。
樊餘靜不想去佛廟。
她不想成親。成親在她眼裏,和絕望沒有兩樣。至少她現在還沒有絕望到底,她還有期望,對於自由的期望。雖然隻有那麼一絲。
十八年的光陰,她都活得不自由,她自小被迫學琴棋書畫,刺繡。隻為父母欲讓她成為個好閨秀,日後能嫁個好夫君。
她想學這些無聊的東西麼?不想。即使所有的大家閨秀都在學這些東西。
如果有人問她,“你想要怎樣的人生?”
她一定會回答:“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考慮太多的外在因素,這就是我想要的一生。”
今天是初一,沒有下雨,去佛廟的路上有很多人。
很多人裏,有祈求日後平安的、好的嫁娶對象的,求財求子的……總的來說,都是去佛廟求欲望的滿足。
一條青石鋪就的小道走到底竟有一座牢獄。
祥光普照的大德山下竟建有一座牢獄。
這自不是官府敢私自對佛門不敬建於此的,而是大德廟主動要求在其山下建一座牢獄。
至於緣由,傳說是當年大德廟裏一位名為“聖武”的高僧連通官府,共力建造的。欲借此祥山慈廟度化那些無惡不作的犯人,獲得大功德。
樊餘靜愁容滿麵的跟在母親的身後,微微仰起白頸,遙望高聳入雲而顯得甚是神秘的大德山山頂。
她自小就聽說佛門裏的和尚尼姑都不婚娶,還神通廣大,壽命綿綿。
所以自十四五歲始,她就很向往佛門中人,覺得那才是自由的人該去的自由的地方。
此次不可避免的硬被母親逼著上山去大德廟祈福日後的如意郎君外,她的心裏還存有一絲希翼,希翼遇到得道高尼的相中,得以入得佛門,超脫凡俗之人不可避免的對於自由的束縛!
“母親,你這一生快樂嗎?”樊餘靜把那一雙明亮的晧眸從山頂投到了母親匆忙行走的背影上,突然輕啟紅唇。
四遭行人匆匆,喧囂音不絕於耳,她母親隻隱約聽聞女兒叫喚自己,便蹙眉回首,抓緊了女兒的手腕,厭惡的瞥了一眼山下的牢獄,加快了行進的腳步,道:“快走,裏麵可多壞人了,可莫沾了壞氣影響了我們祈福個好女婿,好丈夫!”
樊餘靜愁容更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如果母親自以為能讓我幸福的選擇反而讓我痛苦,我又該如何選擇呢?是為了她,犧牲我,還是……”
她不知道。
她迷茫。
她愁容愈盛。
她不知前路,是對,還是錯。是好,還是壞。
那麼,人匆匆活這麼幾十年的一生,就是這樣嗎?
被桎梏的一生!
她不要這樣的一生。母親若痛苦的自己選擇,那麼!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能強加自己的思想在我的身上!雖然她生養我,但我不是一隻狗,我要做一個自由的人!自由的女人!
想通後,樊餘靜滿麵的愁容換作堅毅,她做了決定。
兩個一高一胖的獄卒從牢獄門口走了出來,看著絡繹不絕的上山祈福的眾人邊走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