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昏迷的兩個人，大家還沒梳理出搶救的程序，村長老婆秀蘭又暈倒了。人們扶的扶，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一陣的忙亂。女人終於醒了過來，她一下子撲到姑娘身上，呼天搶地哭喊起來。眼瞅著婆娘，隻會無用的哭鬧，村長心中一陣惱火，粗暴的推開了她，氣衝衝地訓斥道：“滾一邊去，成心添亂！”村長老婆識趣的閉上了嘴，被人們攙扶到一邊。村長雙手抖個不停，費了老半天勁才從上衣口袋裏取出手機。手機躺在掌心裏，倒像舉著半塊磚頭，顯出一股落後的霸氣。他忙亂地按了幾下，然後，貼在耳朵上，嘰裏咕嚕的叫嚷起來。不大一會兒，一輛車開了過來。人們七手八腳把春桃和清晨抬上了車，村長和老婆也隨車鑽了進去。隨著飛濺的泥水聲，車子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村民們舉著火把，繼續踩著爛泥巴，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趕。人群裏沒了村長，人們談論的話題自然也就多了起來。“春桃這閨女真是命大啊！”一個背稍微有些駝的男人，率先拉開了話題。“柳萬福長得皺皺巴巴的，姑娘倒挺水靈！”一年輕後生擠在人群中央，忙不迭地把話茬接過來。“就他那家夥什，也能產出優良品種？年輕人，春桃是抱老李家的！”“啊？真的嗎？”一說到這兒，大家突然不敢吱聲了。“你還別說，柳萬福這龜孫子，哪個小媳婦沒讓他糟蹋過？”村裏愛抱打不平，管閑事的王二旦率先打破沉寂，罵罵咧咧地說。本打算再接著說下去，黑暗中卻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低低的竊笑耳語：“你媳婦，前天晚上，還陪人家睡過覺吧？”此言一出，王二蛋便是心頭一驚，忙回頭看。怎奈自己手頭沒個火把，黑漆漆的隊伍中，泛著飄忽不定的光亮，還未看清，人早已鑽進人群深處。常言道：“人有短，切莫揭。人有私，切莫說”。像被人戳了一下脊梁骨，王二蛋一下子不再言語了，大家夥卻被他的話撩撥得熱情大漲。村幹部小劉搶先走在前頭，扯起嗓門說：“柳萬福在飯桌上，曾經誇下海口說，這個村子有一半的娃兒都是他下的種！”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有點聽不慣了，立即反駁說：“能咋樣？男人都在外打工，留下的都是些老少娘們，事事不依著村長，還能有活頭嘛？”“女人嘛，跟誰睡覺不都一個樣，最關鍵是老村長這家夥越貪越厲害！”人群中，又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就這樣，大家夥三言兩語談論著，不知不覺進了村。夜深了，人們紛紛散去。第二天上午，大街上的人們又陸續多了起來。“突，突，突”的四輪車不時從身邊駛過，男人褲腰上插著鐮刀，互相打著招呼，小孩們則嬉戲追逐著。幾隻小狗出沒在街頭巷尾，不甘寂寞似的，東嗅嗅，西聞聞，忙個不亦樂乎。春桃和銀鎖也清醒過來。兩碗薑湯下了肚，年輕的身子又恢複了從前的激靈勁。兩人笑嘻嘻攜帶著重獲新生的感覺，雙雙出現在街頭。姑娘腳下像生風似的，圍著小夥子走來跳去，小嘴一張一合，不停的講述著什麼。春桃秉承了村裏人寬厚善良樸實的品格，因此，深得左鄰右舍的喜歡。清晨自打進村短短兩天裏，麵對突如其來的意外，手腳麻利，處理得漂亮果斷，無不為鄉親們所樂道。他倆的出現，如一道靚麗的風景，立刻把鄉親們吸引過來。大家關切的問寒送暖，眼熱的瞧著這對金童玉女般的年輕人，微笑著離開。“哥，前邊走走！”姑娘見鄉親們已經走遠，回頭看著清晨，目光柔柔，聲音甜甜。“好吧。”清晨點點頭，並肩走在一處。雖然關係確立已經很久，但此時此刻，桃子的臉上，仍顯出幾分不安。走著走著，小樹林出現在眼前。姑娘手指一塊幹淨溜光的石板，輕言道：“哥，快坐下，歇歇！”清晨正要坐下，春桃麻利的將一張白紙墊在上麵。“你呢，坐哪？”清晨回頭問。“我，隨便。”姑娘說完，便一屁股坐在石板上。洪水中相擁相抱沒覺得怎樣，坐在一起反倒有點別扭了。密林深處，寂靜無聲。一陣清風吹過，卷起冬日的殘留枝葉，孩子似的在地上打起了旋兒，悄然沉寂的空林中，想起“沙沙”的聲響。桃子低垂著頭，用腳撚著旁邊的枯葉。輕風落葉，似在低聲細語，又像在敘說姑娘的心事。“哥，喜歡村裏的生活嗎？”春桃一句問話仿佛天外來客，突然蹦了出來。“還???行吧！”清晨一時頭腦無序，敷衍道。“哥，留下來吧！”春桃緊接著說。清晨一愣，不知桃子作何打算。抬頭一看，竟見一雙火辣辣的眼睛正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