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寂之後,守在大門外看熱鬧的人群頓時像熱鍋裏的餃子沸騰起來。“碰到硬茬了吧,看老村長咋收場?”“黃二虎也不是啥好鳥,他憑甚阻擋村裏修路?”“柳萬福跟龜孫子似的,往常那股子邪性勁哪去了?”正當人們嘰嘰喳喳、議論不休之時,“咯吱”一聲,兩扇大門重新又打開了,柳萬福和黃二虎從裏麵慢騰騰走了出來。奇怪的是,二人有說有笑,猶如京戲裏的花旦變臉,眨眼間便換了另一副臉譜,全無剛才的火藥勁頭。讓人不由得想起了海灣戰爭美國總統克林頓和伊拉克總統薩達姆之間的較量。大家夥的目光齊刷刷朝這裏聚攏過來。黃二虎向前走了幾步,笑著對工頭說:“兄弟,趕緊招呼工人繼續幹活吧,哥也是一時糊塗!嘻嘻!”眼瞅著黃二虎陰陽怪氣的神情,工頭實在有點不解,回頭望著村長。柳萬福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說道:“繼續挖吧!”工頭隨即下令開挖。緊接著,挖掘機隆隆的轟鳴聲再次響了起來。朝中有人好辦事。原來,黃二虎的大兄哥是地方政府一把手。有這樣的親戚做背景,平素在村裏自然是處處強硬。這次正好趕上拓寬路麵,黃二虎借勢非要說挖了他家院牆的地基,甚至誇大其詞說牆已有坍塌的跡象了。得罪黃二虎,就是對上麵領導的大不敬。明知道黃二虎是無理取鬧,但為了自己的烏紗帽,老謀深算的柳萬福是萬萬不會走這步險棋的。方才,經過一番談判,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先補貼黃二虎一千元,萬一牆倒了,再賠付一千元。兩千元在偏僻的山村裏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別說是一堵牆,就是把整個院牆壘起來也綽綽有餘。這樣劃算的買賣,黃二虎兩口子當即便應承下來。如此一來,他的婆姨倒是一下子變得熱心豁達起來。一向喜歡打扮,偏愛風騷的女人顛著腳步好一陣忙亂,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高跟鞋尖尖的的後跟使勁敲擊著水泥麵,“嘎登,嘎登”的聲音震天響。胸前那一對肉坨,也很是配合的上下起伏著,大有呼之欲出的姿態。老村長布滿眼屎的一雙眼睛,一下子像蒼蠅嗅到了廁所裏的糞便,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女人很是開心,索性從櫃子裏取出前些日子大哥送來的一瓶陳年老酒。柳萬福見狀,更是樂開了懷。眉開眼笑準備盤腿上炕,站在身邊的小劉悄悄督促道:“村長,大家夥還在外麵等著呢。”老村長眼瞅著美酒和女人,心裏權衡之後,極不情願的收回目光,咂巴了幾下厚墩墩的嘴唇,才邁步退了出來。“擺平”黃二虎之後,修路又如期進行了。老村長簡單交代了一下,雙手反剪在背後,低頭朝家的方向走去。“叔,你來了?”柳萬福正埋頭回想著黃二虎的老婆,合計著該如何得到這個風騷女人。迎麵冷不丁的一句問話,讓他猛的停住了腳步。“嗯!”柳萬福一看是銀鎖,鼻子輕輕哼了一聲。自覺沒有什麼可說的,便擺了擺手,低頭徑自走開了。大概是上了年紀了,覺得腰膝酸軟,他很想快點回去睡個囫圇覺。搖晃著身子,終於回到家裏。秀蘭正欲跟嘮幾句,老家夥卻不聲不響倒在土炕上,一眨眼的工夫,呼嚕聲響了起來。也不知睡了多久,隱隱約約感覺有人推了幾下,村長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原來外甥子站在身邊,正衝自個兒笑。“你不在工地上拉沙子,跑這來幹甚?”柳萬福劈頭蓋臉問了一句。“姨夫,今天沒事了,天也早黑了。”外甥子急忙辯解道。“是嗎?”聽外甥子這麼一說,老村長懵懵懂懂轉身向窗外望去。可不是嘛,院子裏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見。打了一個哈欠,準備下炕,外甥子急忙把鞋遞了過來。“姨夫,咱們下飯館去!”外甥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工地上的工錢是一天一結算,小夥子頭一天拉沙子便掙了錢,心裏自然樂嗬。“不要亂花錢,存起來今後娶媳婦!”柳萬福悶聲悶氣的說。“姨夫,聽說翠仙樓的稍麥不錯,外甥頭一回掙錢,就算是孝敬您!”老村長一聽說“翠仙樓”三個字,馬上來了精神。略帶笑容看了看外甥子,“倒是有點味道。”柳萬福不緊不慢的說。“那走吧,順便喝幾盅。”外甥子差點跳了起來。“那好吧,吃上幾口,就趕緊回家睡覺去,明天還得上工。”聽著老村長的吩咐,外甥子使勁點點頭。老村長惦記翠花,沒有多說幾句話,便和外甥子出門直奔翠仙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