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節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1 / 1)

甥舅倆一口氣來到翠仙樓,誰知大門卻緊鎖著。一打聽,才知道今天一早翠花回了娘家。柳萬福心裏很不痛快。吃飯是奔翠花來的,現在人去樓空,哪還有心思跟外甥子這樣的小毛孩坐一起吃吃喝喝。“回去早點歇息吧。”柳萬福揚了揚手,不再理會外甥子,徑自往家反剪雙手低頭朝家裏走去。舅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年輕人像遭了一頭霧水,心裏很是別扭,想想也沒有別的辦法。望著老人遠去的背影,隻是嘟囔了幾句,也就匆匆地離開了。一連幾天,翠花都沒回來,老村長像丟了魂似的,可還得強撐著應付修路。去年因為夥食投毒事件,銀鎖和劉虎威暫時被停止了工作。時至今日,雖然恢複了工作,但修路這樣的大事,目前還是由柳萬福全權負責。說白了,就是他說了算。在村長柳萬福現場親自督導下,過了沒有幾天,梁家灣主幹道竣工了。這條聯係外界的唯一通道,柳萬福絲毫不敢有半分疏忽。他稍稍鬆口氣後,讓銀鎖著手畫了一幅規劃圖,把村子大小街道悉數囊括其中。別看柳萬福大字不識幾個,可手捧圖紙瞧了好幾天,竟把那草圖吃了個通透。老村長心裏跟明鏡似的,他清楚的知道主幹道是與外界聯係的唯一橋梁,更是梁家灣對外的窗口。常言說得好:人靠衣裝馬配鞍。如果把梁家灣比做新人,那主幹道就是穿在外麵的嫁衣。既然是麵子上的事情,就應該舍得下資本,方能迎接八方來的客人。這個八方來客,在柳萬福眼裏,有一個更為真實的身份,那就是上級領導。柳萬福當了這麼多年的村官,不盡人意的事做了不少,卻少有翻船背運的時候。究其原由,不過是對領導的深刻領悟。表麵工作要做得好,背後討好要做得巧。這次,自然概莫能外。修完主幹道,就該整修臨街小道了。村民破舊的房屋沒有路沿,終日與沒有硬化的土路親密無間的銜接一處,擁擠在小街道的兩側。每逢刮風下雪,暴雨連綿之時,坑窪不平的小土路,就變成了無處下腳的爛泥潭,屋裏屋外全是混沌一片。即便帶有院落的,也沒錢整修,隻不過是多了一段泥濘罷了。這天一大早,王二嫂閑得無事,立在自家門前,和街對麵的張大哥喊話嘮起嗑來。“這下好了,硬化了街道,咱這門口也能清利一些了。”“嗯,可不是咋的!看看這街麵,羞死個人了。”張大哥扛著鋤頭,正準備下地幹活。“瞅瞅這家門口犄角旮旯,啥東西都有,整天個臭氣衝天的,也沒個倒垃圾的地方。等路修好,咱也能看到豔陽天嘍!”王二嬸斜靠在門棱上,抬起眼,望著白晃晃的太陽,神往著美好的日子。“呦!二嬸子,想啥美事呢?難不成昨晚和王大哥那啥了!”二狗蛋從街對麵,晃晃悠悠的蕩遊過來,嬉皮笑臉的說著話,眼睛卻沒個正形瞟著王二嬸胸前高挺的山峰。“去你的犢子!修好的路,總比你這髒嘴幹淨多!”王二嬸假意惱怒的拍了他一下,臉上依舊洋溢著燦爛,眼前仿佛看到了一條康莊大道。“哼!竟做些夠不著的夢!柳萬福肯在這兒下功夫?真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二狗蛋說罷,悠哉而去。王二嬸瞪著他的背影,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沒過多久,小街道的整修,徹底拉開了帷幕。二狗蛋所說的戲言,也得到了證實!柳萬福在主幹道上下的功夫,大家是有目共睹。可小街道上,卻是另一番作為了。修路工人沒有像大家心裏巴望得那樣裏外翻新,甚至連打路沿、修水道這些必須要做的項目也被忽略掉了。工人們在路中央,畫地為牢似的淺淺挖了一條道,再鋪上薄薄的一層沙石。眼瞧著修路得進度如此之快,而各家門前的路麵依然保持著老麵孔,人們的心一下子懸空了。大家夥私下合計,現如今銀鎖沒了實權,劉虎威權當是個擺設。這種狀況下,也隻能跟村長那肥驢說說好話了。村民們相約去了柳萬福家,把想法掰開揉碎說了一通。好話說盡,聽者卻無心。村長連眼都不眨一下,最後大家隻得悻悻而返。其實,柳萬福早在心裏打好了算盤。主幹道洋裏洋氣,說小了那是給自己臉上貼金,說大了是給梁家灣創造進財的門道。至於小小的街道,卻另有文章。尤其犄角旮旯那些背陰的地方,沒人能計算清楚,開銷可多也可少,全在個人的良心。柳萬福早想趁機發筆橫財,思前想後,毅然決定把自己的良心攀附到村民每日必經的無名小道上。村民們急得要罵街,可有一人,偏偏不急也不躁,那就是村長老情人—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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