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覺得奇怪，為什麼要殺他？這樓裏他算最窮的，但有慶這人絕沒有經濟糾紛。人緣的話，他其實很好說話，隻是這些年為女兒的事有些鑽牛角尖，我們也勸過，唉，有次為這事還和幾個老鄰居鬧起來。但我們心裏沒怪他，確實誰攤上這事都會想不通。你想這樣一個人誰會去殺他，殺他有什麼用？還得背上人命案。”老許的話很有理，穆青城默默點頭，沒有用慣常的眼光去看他。“你知道王有慶老婆車禍死亡的事嗎？”“知道，唉，這人啊！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禍從天降。上午我還看到王大姐在市場買菜，當時還送了她一程，聽她說是有慶回來，弄幾個菜給他補補身子。中午回家時，就看到她倒在巷子口，耳朵、鼻子、嘴裏全是血。你說這是那個王八蛋，造孽啊！開車的誰也不想出事，但出了事就不能跑啊！本來責任不全在他，但一跑就是肇事逃逸，這要抓住是要坐牢的。”“嗯，依你的經驗看，巷子口容易出車禍嗎？”“難說，前年這裏撞了個小孩。因為巷子口兩旁有一米高的綠化帶，外麵的馬路又是車比較少的，平時我出門時都會很小心，就怕那些冒失鬼開車。”“哦，你知道交警是怎麼判斷的嗎？為什麼會找不到肇事車？”“當時現場遺留了一些碎片，照我估計是大貨車。據說當時那車是直行，問題在於王大姐為何會跑到馬路上去？就算追人，她也不應該這麼跑啊！”“好的，謝謝你。有什麼事我一時沒想起來的，還會再打擾。”穆青城快速打斷了老許的推理，因為他可以從交警部門直接調取檔案。簡單的調查工作很快結束，穆青城回到辦公室時已是淩晨一點。辦公室有被褥，但他一時間睡不著，又打開電腦翻閱案件的現場照片。昏暗的光線下，一張張照片出現又消失，有死者麵部放大圖，也有傷痕的特寫，越看越讓人無法入睡。穆青城試著在內部係統中調取出王有慶全部資料，尤其是關於他女兒死亡的卷宗。‘死亡原因：自殺溺斃身亡，自殺原因為情感糾葛。’很簡短的總結，不帶任何情感，卻標誌著一個曾經存在於世上的嬌嫩生命消失了，用一種極為失落、失去尊嚴的方式。穆青城狠狠一拳打在辦公桌上，堅實的桌麵微微陷下四個坑。很多年前，有位學校的老師以輔導為名，騙走了一位女學生的貞潔，最後老師被拉去吃了槍子。那年穆青城十三歲，被騙的女學生與他同齡同班。現在同樣的事，結果甚至更糟，但總結時卻是情感糾葛，荒天下之大謬！更荒謬的是，這位正麵為人師表背地裏的禽獸，卻隻是異校為官。‘查，一查到底！’穆青城不敢再看女孩的照片，那樣會讓他有深深的負罪感。很快學校的名稱，還有前任副校長的名字出現在電腦屏幕上，此人現已調到鄰市某學校任副校長。‘鄰市！’穆青城心裏咯噔一下。兩市之間車程需二小時，而且還得路況良好的情況下。王有慶死亡時間是下午五點至七點間，假設凶手是副校長本人，他就得在下午二點左右從鄰市出發，完成殺人後趕回鄰市的時間至少也是八點以後，中間有六小時不會有人證。可能嗎？從凶案現場來看，凶手顯然是有預謀犯罪，而且目的就是殺人。隻是在犯罪手法上，此人終究顯出初次行凶時的慌亂，絕沒想到會在死者脖子上留下痕跡。會不會是雇凶殺人？隨著國內經濟發展，凶案也呈現出複雜化，其中雇凶殺人的案例也逐年增長。如果王有慶老婆死亡的案子能定性為預謀殺人，那雇凶殺人的推斷也就存在。穆青城決定明天先不接觸疑犯，而是先從交通事故入手。第二天，穆青城頂著兩個燈泡眼，拜訪了交警隊的事故科。“你好，穆隊。聽說了，我正讓人把資料拿過來。”孫柄德是交警隊副大隊長，有時兩人會在一些會議場上碰麵，算是點頭交情。“好的，謝謝啦！”穆青城接過孫隊遞來的極品香煙，心裏一陣苦笑，對方可是肥水衙門啊！“謝什麼，大家都是為工作嘛！”孫隊早就知道穆青城有點死脾氣，看他口袋裏裝的便宜貨，暗自偷笑。這年頭不怕你不敢，就怕你不幹還不讓別人幹。不一會兒幾個檔案袋送到辦公室，穆青城原以為會有新線索，很可惜。“肇事車很難查嗎？”“你看這是事故現場圖，死者當時處的位置幾乎在馬路中間，那段路平時車就少，又沒紅綠燈，每輛路過的車都不要命的踩油門。加上巷子口有綠化帶，真的很容易出事。唉，為這事我們還專門找過市政局，本來就不合理，又沒專人負責修剪，當時我也去了現場，十米外很難看到有車或人從巷子裏出來。現在沒出事是因為巷子裏的人都知道危險。”孫隊長擔心穆青城會找麻煩，趕緊先將問題踢到市政，為後麵的問題做鋪墊。“怎麼會沒有警示標誌？”“唉，別提了。早就報上去，可財政吃緊，沒批下來。”穆青城不想追究下去，實在不是他能管的事。再說他聽說孫隊他們申報的是幾百萬，與一塊警示標誌有多大聯係隻有天知道。“肇事車的車型能確定嗎？”“渣土車，市內有牌的三百台，套牌的估計有二百台。還有不符合規定的黑車一百多台。近七百多台車。很多是專門在周邊幾個市縣跑，調查起來難度很大。我們組織過警力，查了幾星期，跑遍了附近幾個修理廠也沒有消息。現在又隔了幾個月，很難查到了。”“那附近沒有探頭嗎？”“唉，別說了。那條路去年通的車，本來應該之前就裝好所有配套設備。可是，你知道，那兩邊又打架，誰都想接，現在到好，拖了快一年也沒解決，不然也不會沒一點線索。”孫隊說起這事就一肚子火，俗話說拿人手軟，他這是拿進來就不相退回去的，問題是拿了好處又辦不成事就會有麻煩，他可是急得三天兩頭的跑市財政，市規劃。“這些人！”穆青城很無語，沒想到盡聽些無聊的話。“算了，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飯。”孫隊看似隨意的說，但眼睛卻盯得很緊。“不了，這案子很麻煩，我還得梳理一下。”“兩件案子應該沒關聯吧！”“應該是，我就好奇，估計自殺的可能性很高。”“不是聽說是他殺的案子嗎？”孫隊有點不相信，懷疑的看著他。“嗯，現在不好說，還得繼續查。”穆青城公式化的一笑，表明他不想談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