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不遮不掩說出來,不怕朝術知道先下手弄死你?”度謙指指另外三個人,“你們幾個出去別多事兒。”清晨擺擺手,“不怕不怕,我隻是說要做什麼,又沒說怎麼做,就算朝術知道了也沒辦法。”說著衝空繼眨眨眼,“對吧?”空繼猛點頭,“沒錯,頌域的數據傳輸真不是朝術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用什麼方法。”度謙一聽覺得更奇怪了,“那你要試什麼?直接上不就得了。”“上什麼上?”奔水看著領航員在屏幕上規劃著行進路線,屏幕上的六角星的確在一直移動,可絲毫沒覺得船在動,“前幾天釜鉗教那些教審不是說過,就算朝術不在,頌域不會有啥變化,我們搞定了朝術,朝在那邊還有什麼可要挾的?朝在買不買賬得看那個真神的,但從真神用荒蟒這事兒看來,也不會是靠譜的貨。”“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信誰?”度謙沒啥主意,聽奔水說得好像也對,清晨、空繼說得也沒錯,“少賣關子,指條明路,別扯沒用的。”及清晨知道就算解釋度謙也未必能聽,聽了也未必能聽懂,聽懂了也未必有用,還不如直接把任務派給他,怎麼做隨他自己,到時候收個結果,“到了聖城天懲軍的總部,你就跟朝術談個事兒,說是真神想讓我們搞定他,我們也不知道該聽誰的,讓朝術決定。”度謙聽及清晨這麼說,眼睛瞪得溜圓,“啥?攤牌?找死啊。”“死不了,別急,你聽我說完。”清晨拿出紙筆,隨手畫著腦圖,“這不叫攤牌,不過是你先邁出一步,看他怎麼走。朝術差不多會有三種反應,一個是二話不說把你幹掉,第二種是問你有什麼想法,第三是問真神給你什麼好處。遇到第一種的話,你就直接服輸,說你搞不定這事兒,讓他幫你想辦法跟真神交差;如果問你有什麼想法,你就說沒想法,真神也沒給線索,先求饒;要是問你有什麼好處,你就說自己沒好處,真神隻答應放了及清晨,讓咱們去下個地方。”“都是認慫,有屁用,朝術吃這套?”度謙尋思著這事兒怎麼都覺得有點偏,“你就說吧,你啥目的,痛快點。”清晨在紙上寫寫畫畫,“目的啊,一個是確定一下他的歸零速度,砍下身體的一部分,不論是手是腳還是頭,能多長時間回複;一個是確定他身體裏芯片的位置和大小;三是讓他輕敵,覺得我們對他構不成威脅。就這三個事兒,你能搞定活著回來就算OK。”“啊哈?”度謙拖著長音考慮著及清晨說的三個目的,“其實就倆,最後一個壓根不用搞,朝術本來就沒覺得我們對付得了他,不是輕敵不輕敵,是事實,他清楚咱們是啥水平。”“倒也是。”奔水芝桐探頭瞅著清晨手裏的紙,“我跟度謙去試探朝術,誰去應付朝在?”度謙拍拍清晨的肩膀,“隻有他看得見,肯定歸他搞。”“我還不知道他想啥時候出來。”清晨很犯愁無法控製的座印能力,“不過,去神殿談談倒是很方便,順便瞅瞅朝一且的情況。”“對啊!我他媽的差點把那個家夥給忘了。”度謙看看空繼,“不對,我把你給忘了,不,也不對……”“你錯亂了吧。”空繼專心地獲取荒蟒的地圖,其中很多細節讓他覺得奇怪,“你們不覺得這地圖很不一樣嗎?為什麼是立體的,有上有下,地圖本身也在移動、旋轉、拉伸。”及清晨看著屏幕上地圖的變化,“這玩意兒他們搞了幾百年才弄明白,我們這麼瞅瞅最多是瞎猜,想這個沒用,又不用咱們抓荒蟒。”“咱們要能抓住荒蟒,對付朝術就不用拐彎抹角了。”奔水歎了口氣,希望誤打誤撞能交得了差,“我們會不會太想當然了,萬一不成功怎麼辦?”度謙蹭地站起來,雙手叉腰,“就這糟爛水平,想多了沒用,到時候見機行事吧。”幾個人跟船長胡說瞎聊了很久,累了就睡餓了就吃,根據及清晨的電子手表顯示,在荒蟒豪吞的狀態中過了三天。為了能堅持更長的時間,船體在第一天判定完路線後就進入節能模式,隻有微弱的亮光跟著人在移動。到第四天時,空繼因為存儲能源無法持續供給進入了休眠狀態,在幾天持續的黑暗中五個戰鬥型船員精神變得十分萎靡,體力雖然消耗不大,但反應和行動速度都遲鈍了很多。度謙狀態比船員好一些,但心情越來越煩躁,四處挑釁,大家都盡可能躲著他走。奔水和船長、副船長一直在下棋,是一種頌域的三人棋,清晨看來太費腦筋,就老老實實去看書。船身微微一顫,大家心都落了地,知道已經出了豪吞,紛紛跑到甲板上張望,剛好抵達天懲軍總部的地下通道入口,寬高跟船體剛剛契合,貼著邊緣就滑了進去。剛靠岸還沒準備好,船邊就站了一排天懲軍,及清晨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天懲軍二話不說七手八腳架著三個人抬著空繼就進了總部,順著總部的暗道進了議政廳,從議政廳直奔神殿。四個人被扔進神殿後,天懲軍就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空繼迷迷糊糊坐起來,抬頭看著麵前的朝一且,費了半天勁說出一句話,“你……談……好……了?”朝一且微笑著點點頭,“明白!”空繼將手臂延伸到兩邊的牆壁邊緣,瞬間充滿了能量,整個人煥然一新,分別變成清晨、奔水、度謙的樣子,又變回朝一且,“終於複活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我放回去?”朝一且看上去不急不怕,“還是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幫忙?”度謙大步走到朝一且麵前,繞了一圈,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你這陣一直在這裏呆著的?二三十天怎麼避過朝術的,吃啥喝啥?”朝一且指指天花板,“不是在這裏,一直在上麵。”“跟朝在談好了?”及清晨雖不知道朝一且跟真神和朝在聊了點啥,但他能活著就說明這事兒有戲。朝一且點點自己的後脖頸,“芯片啥時候還給我?”雖這麼說,他心裏是不太想取回芯片的。這麼多天來,知道了不少事情,不論站在誰那邊似乎都不占什麼便宜,為誰做事到頭來自己不過是個傀儡。空繼一眼就看出了朝一且的猶豫,挪到奔水身後,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朝一且這個交給我,我幫你們搞定他。”“幫我們?”奔水笑著點頭,“嗯,嗯,幫我們,你看中頌域什麼?”空繼馬上伸出食指在奔水眼前晃了一下,“人,這裏的人。”“啊,竟然不是民生工業。”奔水對空繼的話表示懷疑,畢竟看不出他到底說的是真是假,隻能裝出不信的表情,“人少不是挺好的嘛,好管理,聽話。”“不是把他們的人帶到我們那邊。”空繼簡明扼要地說了一句,“我們給頌域做科技方麵的維護和升級,換取他們勞動力生產的廉價商品,這樣的話,我們最基礎的機器人維護和生產成本就大大降低了,劃算。”清晨看看朝一且,再看看空繼,“你還真夠省的。”“這事兒的談。”空繼拍拍朝一且的肩膀,“還得看看這家夥一個人能不能扛得起頌域這麼大的擔子。”朝一且疑惑地看著空繼,“談什麼?要我一個人扛頌域?怎麼可能,不是你們先搞定朝術嗎?”“說這話,你站在朝在這邊的?小子,站隊速度挺快啊!”度謙像是逮到朝一且的把柄似的,竊笑著衝他招招手,“小子,你得帶我倆去見你爹,我們有些事兒得問朝術。”“什麼事情,先說說,沒準我知道。”朝一且決定不再依附朝術時,就計劃開始自己的布局,朝在可以算是倒戈的催化劑,雖然加速了朝一且自立門戶的決心,卻沒能把他完全拉入真神的陣營。真神在與朝一且的交易中,提出了不少苛刻的條件。首先,要求朝一且在及清晨一夥人對付朝術時給予支持,協助他們殺掉朝術;其次,不論朝術死或不死,都要借機摧毀神殿,釋放真神;再次,向頌域全境發布關於朝術已死的消息,解放一直被壓迫的底、存級六聖教。如果這三個事情能完成,真神和朝在會讓朝一且掌權,統治整個頌域。這在朝一且看來即麻煩又荒唐,不僅費力不討好沒準最後還要背負叛亂滅神的罪名。真要是做完這些事情,真神跑了,他非得被天懲軍當中處死不可。真神在與朝術的鬥爭中,把統治權力看得高於一切,認為任何交換都不為過,卻忽視了朝一且脆弱而短暫生命在其中的所占的分量。這點空繼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朝一且需要一個充分的保障,就算不是雙贏的方案,也至少能保全他自己。空繼突然轉身探手,將芯片裝回到朝一且的後脖頸。這個芯片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舊貨,他在芯片上做了些手腳,改變了其中一部分的傳輸規則,加入了隻針對空繼和今城交涉的部分,使用這塊獨立的部分與朝一且進行談判。躲避了真神的神跡監視,也繞過了朝術在頌域範圍內使用的數據監控。空繼大費周章要談判的事情是不能讓朝術死掉,也不能放走真神,牽製住他倆的情況下,讓朝一且管理頌域,才可能談成頌域的經濟侵略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