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呢，他沒來湊熱鬧？”議律謠看到合莫連招呼都沒搭，皺著眉頭看著他，直接質問他，“你來幹什麼？”“小朋友，這麼多年沒見了，還沒長高嘛。”合莫伸手拍拍議律謠的頭，順手還按著晃了晃，“你哥去接閻王了，裏壑上一任閻王走後千年都沒新主子到任，聽說上頭派下來個新的，估計怎麼也得十來年才能走完手續到這裏吧，上麵指名我聞全程伺候，算出公差。”議律謠上前一步，飄到合莫麵前臉對臉，“你很閑嘛，怎麼不出公差。”合莫笑著拍拍及清晨的肩膀，“我帶他倆來找你。”“找我？”議律謠飄到清晨和奔水麵前，仔細端詳二人，一側身湊到奔水身邊，“你們找我幹什麼？”奔水瞅瞅合莫，再看看及清晨，聳聳肩一攤手，“不知道啊，我什麼都沒說就被扯到這來了。”抬起胳膊肘戳戳清晨，“為啥找她？”“沒啊，沒找你。”清晨指著議律謠身後的度謙，“他，我們找他！”“啊！”度謙恍然大悟似的，“我說你們怎麼跑這裏來了，原來是來找我的，找我有啥事兒？”清晨和奔水一臉無奈，真是有抽刀殺人的心，度謙這人麵對麵看眼神對口供都搭不上一條線，奔水搖搖頭，轉身對合莫說，“也就這樣了，看完了，我們回去吧！”“來都來了，趕著回去幹啥？走，看看有啥好玩的。”度謙伸手一把摟過議律謠，“有這小妞兒帶路，好玩的老他媽多了。”“我知道為什麼一直強調議律謠不是女的了。”及清晨指著度謙的臉跟奔水說，“看沒看到他那個距離。”奔水點點頭，“了解，要真是個女的，早湊上了。”“說什麼呢，你倆。”度謙一邊催促著議律謠帶路一邊反駁奔水，“找妞兒這事兒我可是很有原則的。”清晨連連點頭，“是挺有原則，看中肯定吃，沒看中隨便吃。”“對對對。”奔水快步走到合莫身邊，“他這種，裏壑的判官怎麼判？”合莫搖搖頭，“他又沒死，而且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像你倆那樣犯上不敬，沒什麼可判的。”度謙聽合莫這麼一說，哈哈大笑，“看看看，我說你倆不識趣吧，挨揍沒夠。及清晨就算了，你奔水芝桐都能出這個事兒，虧你座印還是辨知，辨個毛線啥都不知道吧。”“你們倆就這麼跟著走？不問問去哪兒嗎？”及清晨話音剛落，奔水和度謙突然就站住了，兩人才想到的確沒問過，不知道是太放心合莫和議律謠，還是因為三個人在一起忘記了還會有什麼突發狀況，“對啊，我們去哪兒，幹什麼？”合莫抬手點點前麵的路，泥濘潮濕的碎石路上浮現出一條銀白色的光帶，“隻有一條路，通向執著平穀。”“蘋果？”奔水皺著眉仔細想著音調好像又不完全一樣，“為什麼是蘋果？”清晨搖搖頭，“不是蘋果，平穀，估計是個很平的穀，要麼就是叫執著平的穀。”“啥地方？為啥叫執著平？”度謙對名字很不理解，“跟這兒一樣是山穀？”議律謠飄到合莫的前麵，攔住眾人，雙手叉腰，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我可告訴你們，前麵要去的執著平穀可不是想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我什麼都沒想啊。”清晨和奔水異口同聲地應和，度謙馬上壓住二人的肩膀，“你倆腦子有病吧，這時候應該說‘是’，然後點頭！這還用我教？”“我隻是隨便逗逗她。”奔水忍著笑低聲說，“看起來跟未成年一樣的三官，挺有趣的。”“目連不揍你揍誰！你挨揍真他媽不虧！”度謙解恨地把二人向前一推，“議律謠，他倆你隨便打！我幫你盯著。”“我是議律，不是判官，沒東西打人。”議律謠直接否定了度謙的建議，“他倆隻是小鬧鬧，耍耍嘴皮子，到了執著平穀有你們哭的。我就是想提醒你們三個，一旦進去，不要總想著一件事，如果發現自己一直想著某一個事情時，一定要分散注意力，多想亂七八糟的東西。否則，你們就真可能要爽到爆了。”“爽到爆不好嗎？”度謙有點不理解，“真會爽死？”“你是故意的吧？”及清晨詫異地瞅著度謙，“沒聽出她那是反話啊，重點在前麵，別一直想著一件事。”度謙拍拍光溜溜的後腦勺，“但……我也想試試一直想一件事能爽到什麼程度。”“沒關係，你縱情想。”奔水裝作嚴肅認真的樣子，“這裏有個判官，你想幹什麼都跑不出他手心。”合莫在嗓子裏哼哼兩聲，拖著長音說，“那……也未必，他要是爽到成仙，我攔不住。”“那地方這麼邪？”度謙反倒一副躍躍一試的神態，“萬一出事兒，記得救我！”議律謠飄來飄去突然站定在一個點上，“你們最好別太相信自己的定力，萬一陷進去也不用消沉，我和合莫會想辦法把你們拖出來的。”食指在空中一劃，地上出現一道橫在合莫銀白色光帶上的細線將光帶一切而斷，細線漸漸上升形成一道透明的薄幕，“穿過去就是執著平穀了，至於怎麼平什麼穀，得看你們自己的造化。”“我可以先問個問題麼？”及清晨高舉右手，“去執著平穀的目的是什麼？要幹什麼？我好做一下心理準備。”合莫隨手推了一把議律謠，“她的工作，到時間開門來了。”議律謠從空中落下來，雙腳微微觸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手持一把拂塵似的法器，拂塵頭上是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走吧！”邁步進了薄幕消失在麵前。合莫站在一旁側身恭讓，“你們先進，我斷後。”度謙充滿了好奇心，還沒等人催促就大跨步走了進去。清晨和奔水相互看看覺得真的沒什麼其他的選擇，退路更是不可能，隻好硬著頭皮進，心裏不住敲鼓，告誡自己不要總想一件事，以前一直試圖讓自己集中注意力，現在突然說要強迫分散注意力，反倒越想著要分散分散，注意力卻越來越集中在要分散這件事上。走進執著平穀眼前幾乎沒什麼變化，及清晨有點失望，難道就是這麼一個隘穀通道，太沒花頭了，“這地方還真無聊。”“你……？”議律謠驚訝地看著及清晨，“你沒問題吧？”“應該有什麼問題？”清晨環視了一周，奔水和度謙都站著不動，上前推了一把，奔水直愣愣摔在了地上，度謙依舊一動不動地定著，“他倆什麼回事兒？”合莫詫異地看著及清晨，“為什麼你沒踏進執著平穀？”清晨徹底搞不明白，小聲嘀咕著，“什麼跟什麼？我這不是走進來嗎？跟著你們進來的，難道我進錯地方了？”議律謠看著及清晨，舉起狐狸尾巴浮塵在他頭上敲了敲，沒什麼反應，既沒有青光閃現也沒被狐尾束縛，“好奇怪，你沒特別想不開的事情嗎？”“想不開的事情？”及清晨認真回想了一陣，搖搖頭，“好像沒有，自從被判官目連揍了一頓後，我啥事情都能想得開了。”合莫和議律謠眼睛睜得溜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議律謠脫口而出，“就是因為挨了一頓揍？”“還能因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沒挨揍過，以前每次都能逃得掉，至少蒙混過關賴得過去，這次真太慘了，一回想起來……你看看，汗毛都豎起來了。”清晨舉著手給議律謠看，“當時真是太失策了。”合莫剛要說話，不遠處的度謙開始發瘋了似的大聲叫喊，一手敲擊山岩，一側整片的山岩被一拳打得粉碎，飛濺的碎片像刀片似的四下崩落。合莫剛要上前阻止，議律謠就快速衝了過去，舉起拂塵未等落下，就被度謙擋了回去，議律謠被重重地彈拋到遠處。合莫和及清晨連忙跑到她身邊，看看她有沒有受傷。“他這是怎麼回事？”議律謠雖說身體無礙，但卻被嚇到了，萬沒想到度謙的力量能達到剖開山體，更沒想到連法器都無法控製住他，“度謙不是凡人麼？怎麼一下變得跟妖魔差不多，這力量太強了！”“他手上有神仙給的東西，一手攻擊一手防禦，直接對抗肯定是近不了他的身，攻擊範圍大約是十米，有什麼方法可以十米之外搞定他，人就不會受傷了。”及清晨見度謙六親不認跟發了瘋似的，還把倒在旁邊的奔水一腳踢得老遠，自覺退到十米開外，生怕抽大發起來避閃不及殃及無辜。“一個比一個棘手，真是麻煩的事情。”合莫不耐煩的解下領帶，鬆了鬆襯衫的領口，雙手將領帶抻直扽了扽，隨手一扔，領帶嗖地徑直飛了出去，竄到度謙的身後迅速纏繞住右手腕，另一端勾住左手腕，從背後用力一收，度謙整個人都被反扣著吊了起來，在空中使勁兒晃蕩掙紮，像個被拎著綁繩的粽子搖來搖去。議律謠走到奔水芝桐身邊，點了一下拂塵，狐狸尾巴掃過他的頭頂，身體被毛茸茸的橙紅色綁線捆了個嚴嚴實實。謠微微一扯拂塵，奔水就跟著飄起來。“真沒想到他倆這麼容易陷入執著狀態，都沒啥掙紮糾結的過程，早知道就搞點兒其他的了。”議律謠邊說邊走，一邊還使勁兒敲打合莫的後背，“就怪你，我本來想讓度謙陷入情色執著，沒想到是暴力，這下啥便宜都占不到了。”合莫什麼都沒說，隻是很不耐煩地瞪了瞪議律謠，回頭看看一臉茫然的及清晨，還是不理解為什麼他能毫無壓力地不陷入各種執著。及清晨並沒多想，也不想去探究奔水和度謙的異常，而是感覺四周總有東西來回走動穿行，肉眼完全看不見，確定有來往的風聲，卻沒見什麼被吹起滑動，偶爾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裏穿過去，或是肩膀手臂撞到一些軟軟的觸感，不論仔細尋找還是伸手摸索，竟都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