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清晨指著奔水手裏的魂魄,“讓空繼再做個麵具裝一下。”轉頭問空繼,“你有沒有帶抽屜的地兒,存一存,拿手裏太麻煩。”空繼拆下衣櫃的半邊門板,切成小塊,分別雕刻了五個跟陶瓷小麵具一樣大小的木雕麵具,遞給奔水,“抽屜沒有,不過剛拆門的時候看到衣櫃裏有個像錢袋一樣束口袋,你們看看能不能用。”清晨走到衣櫃前,探頭進去,在角落裏的確掛著個深金色的錢袋子,伸手要取下來剛碰到就反射地縮了回來,“不行,這個不能拿,裏麵有東西在動,不知道什麼。”“要不要放出來瞧瞧?”空繼倒是挺好奇的。奔水連忙搖頭,“不,絕不!”心想著在這地方遇到多大鬼怪都是小打小鬧,招惹判官的事兒是怎麼都不要再做了。“我們把這個銅佛挪出去吧,目連或者合莫回來看到這逼玩意兒的話,不被打死也得罵死。”度謙指指屋裏一片狼藉,“這搞得跟豬窩一樣,他媽的要問起來誰扛?”“扛什麼扛?閃吧,還等抓現行?”及清晨使出全身的勁兒把銅像推倒,發現其實並沒有特別重,以為推倒後可以一直滾到門口,但整個佛身並不夠圓滑,滾不起來,“空繼,有沒有手推車、滑板什麼的,運出去吧,單靠滾太困難。”空繼左右瞅瞅銅佛搖搖頭,“這東西是不是不要?”“沒不要,隻是要挪出去,還得吸引下一個浸佛魔。”清晨看看奔水,他已經徑直往大門口方向走去,手裏拎著兩個細長的小袋子,看形狀怪怪的,“喂,奔水,你用啥裝的麵具?”奔水提了提褲腿,朝著清晨伸伸鞋,“襪子!涼颼颼的。”說完搖晃著手裏的襪子繼續往前走。“這也算個招兒。”度謙摸摸下巴撇撇嘴,“不過,我可不想從他襪子裏掏麵具出來,想想都他媽的太惡心。”清晨拍拍度謙肩膀,“想太多了吧,試試你有多大力氣。”踹了踹腳底下的銅像,“能搬出去不?憑你的臂力。”“這玩意兒他媽的還算個事兒?”度謙雙手抄起銅佛,邁大步跟在奔水後麵,邊走還邊催促,“快,快,快,磨蹭什麼,看風景啊!沒幾步的道兒,你要走出花啊!”及清晨和空繼悠哉哉跟在後麵,空繼思考著剩下的幾個浸佛魔要怎麼對付,而清晨琢磨的卻是四個鎮界石獸跟丹藤。幾個人走出判官殿正門後誰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四個人站在銅佛像後麵,望著熱鬧非凡的一片歌舞升平,長長歎了口氣,度謙突然想起來什麼連著拍了三下手,“空爺,空爺,製刑廟那個地圖你存了沒?”空繼點點頭,“存了,你想去哪兒?”“喂,你倆要去哪兒?”度謙胡亂指著前麵一片漫無方向地問清晨和奔水,“你倆要麼扔鞋決定?”清晨和奔水都沒搭理度謙,隻當是他是沒話找話碎嘴子玩,他倆盯著銅佛像看,大約過了十多分鍾,兩人還是默默無語,空繼在一旁隻是嗯、啊、是地應付著度謙,度謙不論問什麼得到的回答都是,“等等,再等等。”又過了半小時,走過路過的妖魔鬼怪都好奇地瞅著他們,有幾個禁不住吸引跟著蹲守在銅佛像身邊,雖然不知道到底在等著什麼的,但大家都目不轉睛盯著佛像,所有人都生怕錯過大事兒似的。突然感覺地麵微微顫動了兩下,“地震?”剛想著裏壑這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地震,眼睜睜看著銅佛像突然轉身邁步狂奔。“追!”及清晨、奔水芝桐、度謙和空繼帶著一大群好事兒的鬼怪跟在銅像身後跑,狂奔了十幾分鍾後,銅佛像越跑越快,光靠兩條腿已經無法跟上它的速度,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清晨上氣不接下氣的招呼空繼,“空爺,來自行車,不行了,我跑不動了!”空繼馬上變成三人自行車,捎帶上度謙和奔水,三個人全力衝刺,勉強能跟上銅佛像的速度,原本圍繞在身邊鬼怪不少已經遠遠落在了後麵。“它要去什麼地方啊?”度謙在最麵前用力蹬著,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兒,越騎越煩躁。騎了大約四十多分鍾後,及清晨已經完全沒了氣力,隻附和著在最後不緊不慢地做做蹬腿動作,渾身無力地撐著車把。奔水當是健身鍛煉,嘴裏不停在念叨像是咒語佛經似的話,低著頭跟著嘴裏哼哼的節奏自我催眠似的騎著。隻有度謙一個人認認真真盯著前方不遠的銅佛像,跟隨的同時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督促空繼記下行進路線,在透明擋風屏上示意出來。又堅持騎了一個小時,後麵兩個人幾乎完全放棄了,手肘支在車把上端著下巴,腳下有搭無一搭地踩著腳蹬。相反,度謙則越騎越氣,非要追尋個究竟。想著剛逮到的那幾個浸佛魔,好像也都沒多大能耐,不是廢物就是白癡,完全配不上魔這個字,不過之前也有聽說魔不過是一種技能偏科的鬼怪,但到底能力有多高還沒人說得準,像是笨拙和膽怯那種當魔當成那麼廢的,還真是讓做對手的都無語到沒動力。度謙越想越多,甚至腦洞開到了可以隨隨便便幹掉十二個浸佛魔,向鎮界石獸炫耀,護衛著他們四個輕輕鬆鬆穿過忘知喚,至於那個什麼霸主丹藤隻能傻眼幹瞅著。想著想著自顧自高興起來,剛想要說說自己的樂觀的推測幻想,就被空繼在防風屏上閃著紅點警告,監測銅佛像的行進速度一直在下降,可能正在接近目標,“目標他娘的在哪兒啊?”“到了?”清晨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可真累死我了,總算到了。”“還沒,隻是速度降下來了。”奔水四周張望,這地方比來的一路都蕭條,既不像是邊界不毛之地,又不像是大神大廟的私有地盤,後麵跟隨的妖魔鬼怪陸續也追了上來,都是抱著一顆湊熱鬧看八卦的心,希望在狂歡節裏撞到大事件。占到便宜是必要考慮的一個方麵,更是想能漲見識,見一些沒見過的東西。銅像停止了前進但並沒老老實實原地站著不動,而是在固定的區域內不停轉圈,轉來轉去像是在等著什麼出現。有個別膽子大的鬼怪跟在銅佛的附近,甚至在四周來回亂衝亂跑,不一會兒就引來周圍一堆起哄的妖怪,幾個酒搭子竟然開始在銅佛像的身邊起瓶開罐敞敞亮亮喝起來,推杯換盞一點兒沒客氣。度謙見大家玩得這麼瘋也有衝動去湊湊熱鬧,剛要下車就被奔水扯住後背衣襟,“老實坐著,別出去送死。”“你咋知道是送死?騎了這麼長時間,下去轉轉放鬆放鬆胳膊腿。”度謙說著就要下車過去,奔水緊抓著他的衣服不放,“你腦子蹬壞了?那個銅佛像等的肯定是浸佛魔,他都不敢主動攻擊,誰是到是個什麼玩意兒。”“你看咱們抓的那幾個廢物,那個銅像也蠢的一逼,死命跑了這麼大半天還不是困在那兒瞎轉悠,有點能耐也知道先搶你的襪子容易吧,我看他們浸佛魔上不了台麵,修行不夠跟三官那些差太遠了。”度謙一心想著喝酒吃肉抱著妖女魔女爽歪歪,壓根沒把什麼危險放在眼裏。即便真有危機近在鼻尖,他還是會選擇先站在欲望那邊,就算死也不要忍。回身甩開奔水的手,跳下自行車正要奔著酒攤竄過去。突然一聲巨響,三人自行車正對的方向地麵列出一道大縫,一座七扭八歪的墳從地下冒出來,墳頭上胡亂插著墓碑、刀劍和旗幟。越升越高漸漸沒了小墳頭包的模樣,但卻愈加像座亂石崗。清晨側著頭看著不遠處,灰土繚繞隱隱約約中還能看得清輪廓,“哎呀,我勒個去,說冒就冒出個山來……”還沒等清晨說完,那個山竟然動了起來,不知道是在邁步還是翻滾一下子就到了近前,抽出身上的兵器朝著吃喝玩樂的眾鬼怪砍地劈山地攻擊過來,戳得滿山的墓碑崩出來亂射一氣。山下原本好吃好喝的妖魔鬼怪頓時慌了神紛紛四散保命,零星大鬼想試試挑戰一下的眨眼就灰飛煙滅連個火星都沒見。銅像朝著墳頭山的方向慢走過去,度謙愣了一下,心想不能就這麼丟了一個浸佛魔,這銅佛要是跟墳山融在一起,沒準更難對付。一個箭步衝上去,雙手拎起銅佛的胳膊就往奔水的腳下扔,“奔水,把這個魂魄先拽出來!”奔水伸手抓了銅佛的魂魄塞進襪子的麵具裏,開了襪筒口,裏麵的幾個麵具齊聲大叫,“是殺戮!快逃!快逃!”尖叫聲大到連不遠處的度謙都聽得清清楚楚,度謙顧不上其他小鬼小怪美女妖精,扯開大步跑回自行車,用力調轉車頭,朝防風屏喊了句,“空爺,逃啊!能多快就多快,快,快,快!”三個人猛勁兒踩著自行車,後麵有座暴土揚長的墳山緊跟著,碎石墓碑胡亂從山上射出來迸向四方,刀劍錘戟來回掃蕩,割砍殺伐所向披靡。度謙咒罵著沒想到殺戮竟然是做會跑的山,奔水襪子裏的麵具高聲催促吵成一片,清晨騎著車回頭看,伸手戳戳奔水的後背,“哥們,你敢摸一摸這玩意兒的腦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