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旌搖搖(1 / 2)

站在一片幽靜的荒野上,遍地枯黃疊綠的雜草亂樹,野風吹過翻卷著血腥味的揚塵襲麵而來,黑漆漆地天地間上上下下飄著無數光點,有些是鬼火有些是妖燈,還有些似光如閃的忽悠悠飄兩下就啪啪炸滅了。三個人站在曠野上跟稻草人一般瑟瑟發抖,一方麵來說的確是風太大,另一方麵更是因為害怕,四麵襲來的恐懼捋著頭皮順下脊椎,整個身子都冰冰涼。強撐著等著殺戮的到來,誰心裏都沒譜,也知道另兩個人同樣靠不住,既然已經知道肯定不會死在這地兒,隻能認命硬上了。雖說得到了革孽口頭上的應允,同意幫助收服殺戮,但卻不知道革孽打算什麼時候出手,更不清楚他打算怎麼幫這個忙。目連為了圖個熱鬧,主動告訴他們在什麼地方等著殺戮最方便,無垠的曠野上見不到一個鬼妖魂魄,與裏壑其他地方相比真是太奇怪了。“呃,呃,呃……我凍得,得,得,不想說話。”度謙跺著雙腳,轉身背向風口,但轉了一圈發現四麵八方都是迎麵風,雙手做成筒狀扣在嘴邊,防住風衝著奔水和清晨大喊,“你們倆不覺得很奇怪嗎!這地方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奔水擺擺手,並不打算回應度謙,清晨猛搖頭,指指腳邊,剛張開嘴又緊緊閉上了,風實在太大,稍微說一句話灌得滿肚子風。及清晨突然蹲在地上,機械地轉頭,眼睛盯著左右兩個方向,沒幾分鍾就犯暈了,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度謙看他莫名其妙也沒再問什麼,雙臂交叉抱著前胸,縮著肩膀不停換著方向繼續哆嗦。“來了!”躺了沒多久,清晨猛地跳起來,拍了拍奔水的肩膀,指著度謙背後的方向,“那邊!那邊!”順著及清晨手指的方向,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清楚,“扯淡,凍傻了!”度謙雙手捂著嘴大喊,“能看清個啥玩意兒啊!”清晨目不轉睛看著前方,不一會兒腳下開始微微震動起來,隨著震動越來越大,風的方向也逐漸趨於一致,漆黑一片的原野絲絲泛白,模模糊糊遠處有個龐大的陰影震天動地向三個人的方向逼近。肉眼幾乎能看清山型輪廓時,天地間愈發通明透亮,地麵如波浪似的上下起伏,雙腳無法站穩。“怎麼辦?他媽的有招兒沒?快說!”度謙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音,搖晃著身子指著越來越近的山峰,“這個比上次看大太多了!山啊,不是土包啊,這麼高的山峰沒個路,爬都不怕不上去!”“爬什麼爬?”目連閃現在半空,提起手中的仙女棒,甩出一道亮紫色的光帶,“送你們一程!”話音剛落,三個人騰空飛起,悠來蕩去地在大風中飄搖,度謙用力調整重心穩住身體,雙手亂抓雙腳亂蹬勉強扳直了身子,扭頭尋找奔水和清晨的行蹤。奔水很輕鬆地在風中衝浪,任意調整姿勢都能確保重心平穩,而一旁的及清晨則放棄掙紮隨風蕩漾,怎麼吹就怎麼擺,毫不介意被折騰成什麼造型。度謙怕到發怒,扯著嗓子大叫,“你倆這是幹什麼?他媽的掛在這兒有屁用?”“等會兒就知道……目連幫了一下,差不多……輪到革孽……”清晨大聲喊了幾句,說到一半已經沒了力氣,雙手做了一個圓環衝著奔水使勁兒比著。奔水瞅著及清晨,皺了皺眉完全不知道他那動作是啥意思,衝著他搖搖頭,轉而順風滑到度謙的身邊,貼近耳邊說了句,“一會兒你打個洞!”“啥?”度謙沒明白奔水的意圖,“什麼洞,在哪兒,多大的?”奔水高抬雙臂朝著殺戮山峰來的方向,“山上,一人高,越深越好。”度謙有點為難,若是打碎打爛還算熟練,要打出個洞還是第一次,除了控製平麵範圍還得注意深度,考慮到空間的話自己不能就這麼在空中瞎晃蕩,要仔細考量做事方法的事情實在不適合自己的腦筋,剛想了沒半分鍾太陽穴就燒得慌。空中連翻了三四個轉兒滾到及清晨身邊,抓住他的脖領子衝著耳邊大喊,“我怎麼能在那個跑過來的山上打個一人高的洞?”“殺戮身上插著各種兵器,你打那些插得深的,長杆兒的,試試看。”清晨被扯得衣領卡著嗓子,反手拍度謙示意他鬆手,“放手,放手!快勒死了!”度謙不想個究竟,既然清晨說了方法就打算按照他說的做,眼見著殺戮逼近,高聳入雲的山峰上漫山遍野都是廢棄的兵器和橫屍亂墳,遠遠就能聞到襲來的鏽腥屍臭,惡心得不停幹嘔,雙手捂著鼻子也無濟於事,剛張嘴要說話就感覺血腥的濕氣往嗓子裏灌。殺戮山峰全部呈現在眼前時,三個人都覺得無從下手,見山不見人,見人不見山,一旦進了山未必能出得來,躊躇之際一簾綢緞淩空射出纏繞在三人的腰部,推著他們飛速奔向殺戮,嚇得度謙連聲大叫,“這他媽的是什麼鬼?”“打你的洞吧!”奔水知道時間緊迫,機會難得,來不及解釋什麼,革孽的錦緞簾能把他們三個一並送到殺戮身邊也算是幫了個大忙,一定要成功,被迫也要成功,默默催促著自己,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抓住錦緞簾的雙手抖得厲害。隨著錦緞簾衝向山峰,在破舊的兵器和亂墳中躲閃穿行,仿佛擁有了飛行的特技,繞著山旋轉攀升。大約快到山頂的位置錦緞簾停住了,一端纏在碩大的旌旗上,三個人掙紮著抓住身邊的東西,調整自身的頻率爭取跟殺戮山峰趨於一致,狂暴的顛簸中還是暈乎乎勉強固定住了身體,穩住重心時眼睛也能快速地對焦看清周圍的環境了。“我來!”度謙一條腿勾住地上灌木間肆意生長的雜草亂枝,單膝頂入地麵的泥土中,深呼吸一口氣,高舉雙手撐開胸,雙臂拉至極限朝著一柄沒入地麵的長戟衝拳而去。左手蟒頭戒指射出一道氣流,帶著周圍的光線都旋轉扭曲炸散開來,一拳出去打到山體上,反射迸濺出的碎石塵土被左手無形的巨盾擋了回去,對準一點接連幾拳,邊打邊向前突擊了幾步,真的打出了近一人高的地洞。用力一扯錦緞簾將身邊奔水拽到身邊,雙手鉗住他的肩膀塞進洞裏,“夠不?”奔水想要的是一人高的洞口,而且也說明了是“一人高,越深越好。”,沒想到度謙打了出了一個活埋坑,直徑僅能站進去一人,深度也隻有一人高,至少還露出半個頭,奔水抵抗著拒絕進去,整個後背用力抵抗度謙的雙手,煩躁地喊了一句,“得要人能進去!”度謙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彎腰雙手抓住奔水的腳腕,雙臂用力一提,把奔水整個人倒著拎了起來,衝著洞口往裏塞,嘴裏還高喊了一聲:“走起!”。突如其來的動作迫使奔水無法在瞬間做出理智的判斷,更沒得實施原定計劃,壓根不能理解度謙這是要幹什麼,這麼頭衝下夯進去,腦震蕩算輕的,以度謙的手勁兒沒準脖子一歪小命就交代了。奔水慌亂中掏出一個麵具護著掌心左手搭右手頂向洞內的山體,生怕衝撞到頭頂。雙手戳進土沒碰到堅硬的岩石,隻覺得溫溫乎乎鬆鬆軟軟的,半個手臂輕鬆頂了進去,緊跟著轟地一聲,整個山都停止了移動,狂風也隨著震動的停止消失了。度謙以為已經辦妥了,晃了晃手腕,後腰用力雙臂一提,把奔水又整個拖了出來,著急的問了句,“咋樣,搞定了沒?”“你……媽勒……我……”奔水氣得剛要罵人又把話咽了回去,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連連喘著粗氣,緩了三五分鍾才衝著度謙大罵起來,“真他媽見鬼了!瞎整什麼玩意兒,找死啊!你腦子裏填的是屎啊!”奔水一反常態,完全沒了平時的冷靜從容。“怎麼?沒對路?又錯了?不像啊,這不是挺像樣的。”度謙看一切都恢複平靜,還沾沾自喜地認為自己總算聰明了一回,沒用啥解釋就明白奔水要幹什麼,哪成想奔水喘勻了氣又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看樣子是嚇得不輕。及清晨站在一邊不說話,麵無表情地盯著二人,左右前後張望了一會兒,隻老老實實聽著奔水發泄似的大罵。畢竟奔水以往很少有機會罵人,用詞也很貧乏,沒什麼花樣。度謙雖然聽著煩但見他這麼反常也不敢頂嘴,不痛不癢聽了就過沒什麼所謂。隻斷斷續續蹦了三五分鍾的髒詞兒,奔水盯著手中的麵具突然沉默了,皺著眉一聲不吭,舉起麵具朝向及清晨。清晨拿過麵具後表情變得相當沉重,前後翻轉了兩下,“噗”地笑出聲來,一手舉著麵具衝著黑漆漆的天空大喊了一聲,“目連,你算什麼神仙,這下去換玩法了啊?”“跟我沒關係,你問革孽。”目連在空中飄乎乎閃了個影,“你們要找下一個可以試試製刑俸。”“革孽不在!”革孽連影子都沒出來,隻伸了一下手把錦緞簾收了回去,“算賬找度謙,他幹的好事兒。”度謙詫異地看著奔水和清晨,“我?他媽的管我個鳥事兒啊!”話音剛落,整個山體又晃動著抖了抖,搖得漫山枯葉折枝如雨雪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