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樺的話,林月完全聽傻了。她沒有想到張樺會如此不管不顧,甚至如此荒唐。“你丈夫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林月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一個一個字的往外蹦,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詞語了。張樺搖了搖頭,說:“他不知道。”“你瞞了他?”張樺點了點頭,說:“嗯!”“那這個男人也夠可憐的。”林月說道。“他是個老實人。”張樺看著窗外的院子,說道:“我知道這事我做得很過分,對不起他,這筆債這輩子算是欠他的了。”說完,張樺把酒杯放在唇邊,又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然後,對林月說:“林月,你現在是不是特瞧不起我,覺得我特卑鄙、特無恥。”麵對張樺,林月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從內心來說,林月覺得張樺這事做得真的不地道,實在是令人無語,她給自己丈夫戴綠帽不說,竟然還瞞著丈夫為別人生孩子。這算什麼呀!簡直是現代版的潘金蓮。不過,林月沒有把她心裏的話說出來,畢竟有些話是要像刀子割肉一般,要見血的,她現在不適合當麵跟張樺說。林月問張樺:“張樺,你這是為什麼呀?你說的那個男人真的就那麼好麼?”“嗯!好!他是我心中的真男子。”張樺肯定地點了點頭。隨後,張樺一件件地敘說這個男人的好。張樺說了很多,除了有才,更有各種充滿正氣的版本,比如衝破阻力查處盤根錯節的校園強奸案、比如頂著壓力處理前任政績工程--工業園的汙水偷排事件等等。在張樺的敘述中,她心目中的這個男人樣樣都是那麼的正氣凜然。“既然他這麼好,為什麼那晚會對你做出那種事?難道生活上的他與工作上的他完全判若兩人?”林月覺得她的理解水平很有限,不禁問出了這個問題。張樺搖了搖頭,說:“不是的,其實他平時生活中真的很嚴謹,盡管我曾多次暗示我追求他,表達我對他的好感,但他一直把我當晚輩看,跟我保持距離,絲毫沒有越軌的舉動。”“那那一晚是怎麼回事?”林月聽得更不明白了。“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那晚在我去他宿舍之前,他的一個女下屬去過,勾引他不成使出了卑劣的手段,在他喝的水裏下了藥,他喝了那杯水後覺察到了,趁著藥性還未完全發作,他把那個居心叵測的女下屬趕走了。而之後,我去了,那時正好藥性大發,他控製不住了,而我也是神女有意,所以……”“還有這種事?”林月覺得自己完全是在聽書了。“林月,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千萬別說出去啊!如果被別人知道了,那可真要闖禍了。”張樺叮囑林月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林月保證道。張樺說:“其實我和孩子是一個方麵,還有他也是,現在他很不容易,許多工作壓得他都喘不過來了,再也不能節外生枝了。”隨後,張樺又對林月說道:“林月,你跟你的董事長多說說,讓他早點來都河投資,這縣丞街的休閑旅遊開發是俞縣長當下的心頭大事。”張樺說到了縣丞街,這讓林月想起了劉誌鵬讓她留下來的任務。這次,林月留下來,在都河縣過夜,除了跟張樺敘舊外,還有其他的使命。林月明白劉誌鵬的心思,知道劉誌鵬希望在正式與都河縣政府談投資之前,先了解清楚談判對手和其他競爭對手情況的想法。關於談判對手--就是那位縣長,他的基本情況,在剛才與張樺的閑聊中,林月已經了解了一二。但投資縣丞街休閑旅遊開發的其他競爭對手,她到現在還一無所知。“這縣丞街開發,到底有幾家投資商在談。”林月問。既然已經聊到了縣丞街旅遊開發的事了,林月就趕緊跟張樺打聽,希望從她那裏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見林月問這個事,張樺就實話實說,把她所知道的告訴了林月。“其實,前麵有兩家,但都被俞縣長給否決了。現在,一時半會也沒有其他的企業來,畢竟這個投資不是小項目,一般的企業也承受不了。俞縣長也希望有實力的企業來投資,這樣成功率高一點。其實,你們劉氏集團是俞縣長最看好的一家企業。”張樺說道。“前麵那兩家企業為什麼被俞縣長給否決了?”林月問。張樺搖了搖頭,然後吃了一口菜,想了一下,說:“具體我不太清楚,好像第一家是我們縣老縣長公子開的公司,實力不夠,後來不知怎麼的又被芸江市的另一家企業給接盤去了,老板是當時市裏一個領導的老公,不過這家公司開出的條件十分離譜,要縣裏給很多優惠政策,俞縣長頂著壓力硬是不同意,就這麼擱置了。”“他們開出的是什麼條件?”林月想知道詳細一些,她知道這是劉誌鵬想要的材料。隻要有這些材料,劉氏集團就能把準脈搏,在前人失敗的基礎上搞出合理的投資計劃,既能爭取利潤最大化又能讓對方接受。可惜,林月的這個願望在張樺這裏沒有立即得到兌現,因為具體張樺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張樺對林月說,她可以幫著去打聽一下。兩個女人就這麼聊著,既有私誼,也有其他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至少林月是帶著一點商業任務的。“來,林月,我們喝個滿杯!”張樺把兩個酒杯都斟滿了紅酒,暗紅色的紅酒在暖色調的燈光下顯得很厚重。“不行了!我們都喝了不少了。”林月想婉拒。張樺手一擺,說:“不行!我們多年不見了,但,今天一見,我們還是如過去那般相互坦誠,就衝這點,值得我們喝一個滿杯。”有時,這酒一喝到興頭上,女人和男人也就沒什麼差別了,大口喝酒根本不辨雌雄。麵對眼前這位赤誠相見、熱情似火的張樺,林月沒辦法,隻得端起酒杯,與張樺喝了一個滿杯。這酒一落肚,與林月剛才喝下去的酒在她肚子裏會師了,酒精開始發生揮發作用,林月覺得熱血開始沸騰,雖然頭有點暈,但也很興奮。此時,張樺也開始問林月的秘密了。“林月,輪到你說說你和你那位劉董事長的故事了。”張樺眯著眼,說道。“我和他真的沒什麼事。”林月腦海裏僅有的一點理智讓她極力保持未婚女性的那份靦腆。“不可能!鬼才相信。”張樺說道。被張樺這麼一逼問,林月的臉漲得像紅蘋果一樣。“害羞了!別裝了!”張樺指著林月調笑道。說:“你們剛才在街上的那一幕,我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啊!不要耍賴!不然我要罰你酒!”張樺說著,不由分說地就往林月麵前的酒杯裏注滿了紅酒。“是喝酒還是老實交代?”張樺嬉笑著,問林月。“別別別,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真醉了。”林月把雙手放在胸前不停搖晃著,表示自己酒量有限。“那好,那你老實交代。”張樺說。林月羞紅著臉,說:“真的沒什麼故事。”這下,張樺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不再嬉笑,臉色有點不好看,悻悻地說:“林月,多年不見,看來你變了,不再是那個跟我無話不說的林月了。嗨,我自作多情了。剛才,我還把你當成好姐妹,跟你說了我那麼多的事。”被張樺這麼一說,林月瞬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一下子變得底氣不足起來,語氣也有點慌亂。林月有點結巴,說:“不是,張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樺沒有說話,眼睛也不再看著林月,低頭用刀叉撥弄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張樺的沉默給林月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她不想失去這個姐妹,所以,她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心裏下了決心,決定把自己的事,包括心事全部告訴張樺。的確,她也需要有人可以聽她傾述。林月伸出右手抓住對麵正用餐具撥弄盤子裏食物的張樺左手,輕輕地說:“張樺,你誤解我了,我怎麼會對你隱瞞呢?!”張樺停止了自己的“小動作”,抬起頭,迎著林月的目光看向她,她們的目光彙在一起,相互注視著,彼此通過這樣的注視增添著相互間的信任。林月看著張樺,對她說:“我說的,張樺,你一定要為我保密。”張樺點了點頭,說:“那是自然。”“好吧,我說了……”就這樣,林月的敘述開始了。盡管大廳裏隻有她們兩個人,但林月的敘述聲音跟剛才張樺那樣,也是壓得很低,低到隻有她們兩人聽得清楚。林月從劉誌鵬妻子許敏在巨輪賓館客房裏險被莊興田侮辱開始說起,敘說了她和劉誌鵬是怎麼相識的;說了自己後來遭遇小人陷害時,劉誌鵬如何兩肋插刀的相助;說了劉誌鵬對自己的種種關懷與提攜,以及自己內心不知怎麼地就愛上了這個中年男人,而且是暗戀得難以自拔的心路曆程。張樺聽著,她沒有打岔,就這麼安靜地聽著,讓林月盡情敘述。林月說完後,張樺才說話。“你是說你和劉誌鵬間一直沒什麼實質發展,隻是你自己心裏想想而已?”張樺問。“嗯!是的。”林月點了點頭。張樺有點不相信,說:“可是我剛才在縣丞街頭分明看到你們倆相互依偎著,還,還十指相扣,跟一對情侶一樣。”林月的臉很紅很紅,輕輕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剛才怎麼……,好像是做夢一樣。劉誌鵬他平時一直與我保持距離,可是,他剛才跟我這樣了,我,我也沒有想到。張樺,你說,他的心裏是不是也有我呀?”“應該是這樣的。”張樺點了點頭,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她判斷劉誌鵬對林月是有感情在心裏的。張樺給林月分析道:“像這樣事業有成、理智型的男人都是這樣的,一般情況下,他們都很理智,克製自己,不會讓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流露出來。即便他心裏喜歡你,他也不會輕易說出來的,畢竟,人家有許多需要顧忌的東西。”林月歎了一口氣,說:“有緣無份,奈何?!”隨後,林月問張樺:“張樺,你說我們是不是都中了魔咒了呢?怎麼都會愛上這樣有家有室的中年男人?”張樺喝了一口酒,說:“也許吧,也許我們命中注定有此孽緣,孽緣深重啊!哈、哼--,我還那麼心甘情願地為他生了孩子呢。”說到這裏時,張樺苦笑了一下,猛地將杯中的酒喝了下去,也許這是一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