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懨懨地回到宿舍。想起楊冠超的一番話,心裏別別扭扭。當然,她知道自己有錯在先,可是楊冠超也未免太小氣,好心給他安排“相親”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那麼劈頭蓋臉地予以指責。總之,這個人讓青箬左右不舒服。
為緩解心中的煩悶,青箬抓起莫言的《紅高粱》來讀。進入大師所營造的光怪陸離的高密東北鄉之後,青箬漸漸靜下心來。
時光一分一秒地流逝。過了九點,一陣嚷嚷聲終於劃破沉寂。
“親愛的們,快開門,快開門,我騰不出手啦。”青箬拉開門,看到薛美雙手各提著幾個購物袋。
“呀,青箬,隻有你一人在呀。我還以為我又最晚回來呢。”
“美美,你這是掃蕩了幾條街啊?”
“哎呀,把東大街逛了個底朝天。累死了,腳都不是我的了。下次一定要帶個男的去,好歹能幫忙拎東西。”薛美把購物袋一股腦兒地撂到床上,屁股黏上椅子就再不願意動彈了。
“你啊,天生就是個購物狂,真不敢想象你要是富二代怎麼辦,還不把整個東大街都搬回來。”
“我可是真想呢。可我沒有江江那樣一個有錢的爹,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嫁個有錢的老公。”薛美又在宣揚她的“嫁人致富”論。
“到時候我要買一幢大大的房子,留一個大大的房間,專門用來放衣服。什麼歐點啊,迪奧啊,巴寶莉啦,統統收入我屋中。我一天換一件,天天不重樣。上身夏奈爾,下身巴寶莉,左挎LV,右拎普拉達……””薛美邊說邊比劃著,本來疲倦的她像突然被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神情動作恰到好處,演技完敗趙薇周迅。
“啊,光顧著描述我的燦爛未來了,忘了彙報今天約會的情況了。”薛美終於發現了青箬對她將來的貴婦生活毫無興趣。
“奧。”青箬心不在焉地答一句。
“楊冠超吧,算是個老實人,見了我這個冒牌貨,一下子就亂了陣腳,仿佛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路上,都是我在講話他來聽。後來我看他實在難受,就說要是有事情你就先回吧。他便騎驢下坡,說導師找他調程序了。”
“奧。這樣啊。”青箬依舊半冷不熱。
“咦?青箬,你怎麼反應這麼冷淡啊?我覺得他還可以呀,老實可靠,絕對不是油嘴滑舌專討女孩子開心的花心男。應該適合你,你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美美,機會留給你了。”
“我才不要呢,我可要找個多金的、能供我腐敗生活的。”薛美轉著一瓶蘭蔻香水,斬釘截鐵地說。
“美美,物質真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啦,我媽常對我說,嫁人就是女孩子命運的一次洗牌。特別是像我們讀中文的,畢業了能找到工作就不錯了,還能指望掙錢啊?唯一的出路就是憑著青春貌美,找個好歸宿。你看朱林的媽媽,乍一看還以為是她奶奶呢。再看看江江的媽媽,哪裏像一個十七八歲姑娘的媽啊,嫩的都能掐出水兒來。你說,為什麼區別這麼大呢?就在於跟的男人呀。”薛美一如往常地說得頭頭是道。
雖然不讚同薛美的“嫁人致富”論,但青箬一時半會也真想不出怎麼來反駁她。
的確,江江的媽媽比同齡婦女要年輕很多,以致於開學送江江進宿舍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稱呼她為“姐姐”。後來才知道,鬧了個大烏龍。
江江呢,本名江羌柳,因念著咬嘴,大家就都叫她“江江”,外貌上繼承了她爸媽所有的優點,氣質更是出類拔萃。雖然從小生活條件優越,卻極其內斂,待人處事謙遜有禮,沒有一點富家女的驕縱。
追江江的人數以“打”記,有傳言說拉起手來能環繞G大一周。而追她使用過的方法,出三四本書也綽綽有餘。而江江,除了不理睬就是婉拒,從不為之所動。至於什麼原因,大家誰都不知道。而薛美隻有臨淵羨魚的份兒,“看著那些績優男吧嗒吧嗒流口水”(摘自朱林對薛美的評論語錄),不時搖頭說“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