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同弟弟走到花園口的時候,果然,路燈下楊冠超冷著一張臉看著他們姐弟倆。夜晚幽靜,剛才倆人的對話被楊結結實實地聽了去了。
“青峰,快跟你冠超哥打招呼。”想想弟弟剛說了楊的壞話,青箬心裏悻悻的,但又不好要求弟弟道歉,造成對楊的第二次傷害,隻好裝傻。
“姐,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個兒。”青峰隻看了楊冠超一眼,沒打招呼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他心裏氣惱楊,要不是楊,江凱早就是他正兒八經的準姐夫了。楊輕蔑地看了一眼從他身旁經過的青峰,冷笑一聲。
“他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生氣。”兩人走在梧桐道間,青箬尷尬地說。
“這麼大了,還小孩子,也隻有你們家能教育出這麼沒素質的人。”得知偷核桃的是青箬的弟弟青峰,且他又立場堅定地挺江凱,楊冠超心裏的不滿早已N次方了一下,說話便也沒了忌諱。
“你怎麼能這麼說,好歹他是我弟。”青箬不高興楊如此不客氣地批評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他這次是跟人瞎意氣,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就是跟了江凱變成這樣了?江凱不是什麼都好嗎,怎麼把你弟教成這樣子了。你媽要是知道,你說她還一心覺得江凱好不?”楊冠超的話裏,充滿嘲諷,又醋味四溢。
“你看你,還跟他較真呀,真服了你了。”青箬護弟情深,停下腳步,不滿地瞟了楊一眼。
其實青箬說的“他”是指自己的弟弟青峰,但楊冠超以為是指江凱,就更來了氣。“還說你心裏沒江凱,我一說他你就不高興了。你家裏人都覺得他好,你也覺得他好……還有你弟不是說我什麼都不是嗎,讓你去找江凱,那你為啥還跟著我,你去找他啊,去啊。”楊的眼神一點點地冰冷下去,路燈昏黃的光透過梧桐樹的葉隙灑落,照的他臉上明明滅滅。
“楊冠超,你能不能不衝動,能不能別這個樣子?我討厭你這麼冷眼看我,你不覺得咱倆吵架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嗎?”
“那還不是因為你媽,因為你家裏,因為江凱,你以為我想跟你吵啊?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我技術做的那麼好,學校裏德高望重的教授都高看我幾分,在張總他們公司人家也都對我很客氣,獨獨在你家這邊,我得不到認可,連一個好臉色都得不到。”
楊的眼圈都有些紅了,夜風裏他的樣子很受傷很落寞。青箬知道他向來心氣兒高,受不了別人看不上他,而這看不上他的人,恰恰是自己最親愛的家人,一時間覺得有點愧對於楊,便上前拉起他的手柔聲說道,“冠超,對不起,給我媽他們一點時間,我會讓他們接受你的。”
楊冠超一把甩開青箬的手,青箬想不到他會如此,毫無防備下差點摔了個趔趄。
“青箬,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你別這麼忽悠我。你總說你跟你媽說,跟你家裏說,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仍是不接納我。你前腳才進我家門,你媽就打兩個電話催你回去……你到底有做過努力沒?還是你惦記著江凱,遲早要跟我分開?”
“你還是不相信我,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是不相信……”青箬傷心欲絕,語聲顫抖,“楊冠超,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出來,你才信啊?”
“我也想信你,可是你聽到你弟的話了沒,他跟你媽一樣,處處向著江凱。我的立場在哪裏啊?我家有這麼為難過你嗎?為什麼你家處處看我不順眼?”
“你家沒有刁難我?”青箬本不想揭穿那件事,但氣上心頭後也顧不得了,冷笑著說,“我剛進門你媽就給我下馬威,那天中午,她在客廳裏的話我也都聽到了。你既然不信我,那你去找電信局上班的,去找蔡家姑娘呀,你又何必耗在我這個家庭不好、專業不好、將來工作也不好的人身上?”
青箬心裏一陣灰心喪氣,本來理工院校讀中文已經受盡了旁人的冷眼嘲諷與不屑一顧,出路也尚渺茫,又第一次去楊家裏的時候被赤裸裸地說到臉上,她的不自信夾雜著悲傷,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眼淚滾滾落下來。
“那是我媽的意思,我不是不理她了嗎?她說讓我相親,我馬上就從家裏逃走了。可是你呢?青箬,你總是黏黏糊糊的跟江凱掰扯不清楚,你要是真的對他無意,你又何必讓你弟在他們單位裏?他又憑什麼白白的幫助你家,不還是打你主意嗎?”
青箬被楊的一席話說的有點啞口無言,她愣愣的無言以對,眼淚卻像決堤的水,流個不停。她也要求過青峰離開江凱單位的食堂,但青峰死活不願意,一心一意要跟著江凱。青箬也無法,他弟弟17歲了,有決定何去何從的權利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