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卷 十·神祇(1 / 2)

或許是因為在北城的貧民區待久了的原因,燭陽一直以為黑土城的所有建築都會一如北城一般破敗而粗獷,一磚一瓦之間都有著濃鬱的軍隊氣息,所以當他第一眼看到城西的校場遺址之後著實被震驚了一把。

西城的校場遺址乃是當年白帝建立黑土城獨立軍製時的產物,黑土城十萬軍隊都會在此地駐紮並進行日常訓練。然而海族不斷的進攻讓黑土城將軍決定將校場遷往北城,此地便成為備用校場,用作訓練剛招募入伍的新兵。隻是隨著海族攻勢的減弱,黑土城的駐紮軍隊由十萬銳減為三萬,備用校場便失去了其應當起到的功用,逐漸成為不受人重視的遺址。

縱然已經被廢棄,曾經能夠容納十萬軍隊駐紮的校場還是氣勢頗為恢弘。巨大的演武場占據了絕大的麵積,因為罕無人跡地表被鋪上慢慢一層帶著黑土城苦寒特點的灰白色的灰塵,踩一腳下去便可以清晰地留下一個印記。難以想象十萬人的軍隊同時在這塊土地上操演軍務,那將是如何的盛狀。校場的中央是一座高大醒目的將軍台,經過巨力敲擊會發出野獸般嚎叫的戰鼓已經被時間侵蝕得千瘡百孔,卻依然能夠屹立在燭陽的視線之中。

神族的實力,究竟有多強,由這一片廣闊的校場便可窺得一二。

幸好,這已經是過去式了。燭陽不由得感歎,如果是這樣配備的軍隊,海族複國恐怕將永遠隻是一場空想。

他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來到這兒不是為了感時傷懷,也不是為了親曆赤月帝國的軍力強盛。他走到高大的將軍台下,一個縱越便跳上佇立千年之久的高台。

站在將軍台上向下俯瞰,更有一股一覽眾山小的意味。高台上曆代武力驚人的將軍留下的戰意盤桓不散,給此地平添了幾分肅殺。

燭陽仔細回想了蘇青離的吩咐,凝心靜氣把神念分散到身體周圍,果然在將軍台上發現一絲氣息的異動。

他如今已經踏入先天境,也算是脫離肉體凡胎,耳目俱是靈敏到極點,更有斬龍相助,但若非蘇青離吩咐,他恐怕還無法發現此地的種種布置。

燭陽更加謹慎,他分出一縷神念慢慢地把產生異動的氣息包裹。然而那絲已經成為無主之物的氣息卻劇烈地抗拒起來。他加大束縛力,同時分出更多神念馳援。

一時間燭陽與那已經十分微薄的氣息陷入一場僵持戰,直到燭陽幾乎讓所有神念離體才勉強包裹住那神秘的氣息。

就在燭陽按照吩咐把這絲氣息完全包裹的瞬間,他的耳邊如同炸雷一般響起一聲爆喝,差點把他驚得神魂俱散。

“爾等凡胎,怎敢放肆!”

將軍台正中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直接把燭陽強行吸了進去。燭陽隻感覺被一陣巨力撕扯,再反應過來周圍已經陷入一片黑暗。

不過他倒是長舒一口氣。他剛才所經曆的一切,除了那氣息超乎想象的強悍和忽如其來的爆喝,都與蘇青離描述的一般無二。

他把消耗得所剩無幾的神念散發到周圍,感覺到自己陷入很神奇的一片時空,竟然不能夠分辨出上下左右,甚至於不能夠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良久之後燭陽臉上才浮現出一絲微笑,竭盡全力才找到蘇青離所描述的破綻之處。此地雖無凶險,卻很可能把人永生圍困,他無法想象在一個沒有時間流動的地方度過近似於永恒的餘生。

右手的斬龍驟然發出光芒,這是燭陽所能暴發的最強一擊,希望可以把蘇青離口中輕描淡寫的破綻之處轟開。

隨著清脆的破碎聲音,燭陽終於感覺到了時間的流動,同時陽光也把自己滿滿地包裹住。他明白自己終於按照蘇青離的吩咐找到了目標所在。

他逐漸適應了再次出現的光亮,卻忽然發現自己還是處於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周圍零星地散布著一種奇異而妖冶的花卉。他曾經在花滿樓見過這種花卉的雕刻,彼岸花。

燭陽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絲不安。蘇青離隻是吩咐自己如何到達此地,對於到達之後會遇到什麼卻是語焉不詳,隻是說到時候自然會明白。可惜的是,燭陽到現在還是摸不著頭腦。

這幾天自己與蘇青離相處,自是相信蘇青離對自己的性命沒有絲毫興趣,所以燭陽也是不擔心會有喪命之險。隻是此刻,他卻茫然地看著遍地盛開的彼岸花不知所措。

“隻能夠在帝都生長的彼岸花——難道此刻我已經身處伽藍城之中?”一時間,燭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