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院裏那種詭異陰森的感覺再次竄上心頭,後脖頸的那一點刺痛,此時想來,根本就是被這個鬼東西附身的征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種超自然的體驗簡直比我以往經曆過的任何事都要恐怖。我惡狠狠的瞪著殷泣,大有拉著他同歸於盡的氣勢。“你的意思是說,我被鬼附身了,然後,我們都跑到鬼的意識裏了?是鬼打牆麼?”“當然不是。”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你隻是生魂離體,被我強行灌進畜童子的意識當中。”說到這,突然擰了擰眉頭,猛地向後退了幾步,差點把我撞倒。我一個蹌踉,扶著一旁的牆壁才站穩,並突然意識到,他口中的畜童子就是我自以為的怪小孩。如果那真的是算是小孩的話。我在心中自我嘲解了一下,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靠樓梯口的一扇門猛地從裏麵打開,一名穿著素白病服的女人衝出來,不正是我那被困在瘋人院的小姑姑麼?似乎沒想到會在此遇見殷泣,她愣愣的站在客廳中央,背後對著怪小孩,手裏的刀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森森寒光。“殷泣?”她突然尖叫一聲,詭異的腔調就像很多年前農村燒火用的風箱,呼啦呼啦的,帶著一種撕裂感。我此前從沒與她見過,隻4院那次匆匆相見,如今也不知她那時有幾分清醒,是否還記得我,遂不敢向前,隻緊緊的盯著她手裏的刀。她的眼眶放大到極限,有點像瀕死的金魚,透著一股子死氣兒。她看著殷泣,卻絕對不是什麼愛慕的目光,而是打靈魂深處的一種恐懼。她一點點的後退,直到退到怪小孩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火符的光再一次變得微弱了,怪小孩突然猛地向前衝了過來,化成一股尖細的黑煙,從小姑姑曹琦的後頸子轉了進去。“啊!”小姑姑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整個人劇烈的抽搐了一下,眼球上不滿裏細細密密的紅色血紋。“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她張開嘴,裂到耳根的嘴裏藏著一隻毛茸茸的鬼臉,聲音就是從鬼臉尖尖的嘴巴裏發出來的。殷泣沒有如所有氣勢如虹的大法師一樣祭出那麼一兩樣法寶就把妖魔給收服了,他隻是冷冽的看了小姑姑一眼,右手在寬大的唐服袖擺裏抽出一個巴掌大的小蒲扇扭身塞進我手裏,並很高冷的對著我的屁股踹了一腳,將我踹到沙發後麵,“不想死就別出來。”有那麼一瞬,我覺得這人的形象瞬間高大了,且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小姑姑的速度驚人的快,似乎是遭到了依附的生魂,怪小孩不再懼怕殷泣的火符,隻是在短暫的恐懼後便開始發動攻擊。殷泣站在原地不動,我猜想他是要以不變應萬變,然後一擊必殺。“殷泣,別傷了我小姑姑。”我從沙發裏探出個頭,小姑姑已經揮舞著刀子朝殷泣撲了過去。在刀子刺進殷泣身體的一瞬間,我看見殷泣臉上露出的一個頗為譏諷的表情,頭皮瞬間一麻,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刀子從殷泣的身體裏穿過去,殷泣的身影劇烈的扭曲晃動了幾下,變成細細的散沙,頃刻間覆滅。“殷泣?”我嚇得猛地從沙發後麵站起來,傻傻的把自己暴露在小姑姑的攻擊範圍內,這實在是個蠢得不能再蠢的決定。“殷泣。”我又喊了一聲,當時我真的是以為他死了,心裏除了憤怒和恐懼之外,還有一種極為微妙的情緒。我死死的捏著殷泣給我的小蒲扇,不敢置信的看著小姑姑,正準備衝過去的時候,耳邊想起一陣刀叉碰撞背叛的聲音,頭頂的天花板像水印一樣暈染開來,映出來的畫麵差點讓我噴出一口老血。原來殷泣根本不在這裏,剛剛的不過是一個虛像而已,他此時此刻正悠閑的坐在他那套詭異的房子裏,坐在八人桌的長條餐桌上,點著燭台享受豐富的晚餐,水果沙拉和一塊血淋淋的五分熟牛排。他優雅的抬了抬手,舉著紅酒杯朝著我笑了笑,“祝你一切順利,能不能救回你的小姑姑就看你自己了,你和她的生魂都被困在畜童子的意識結界裏,殺了它,你就能帶著你的小姑姑出來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我惡狠狠的瞪著他,見他動作優雅的用刀叉切割牛肉,耳邊還可以聽見刀叉摩擦餐盤發出的聲音。“殺了她,殺了她。”怪小孩似乎也在控製著小姑姑的身體看向天花板,在確定了殷泣不會幹擾她之後,尖銳的笑了一聲,飛身朝我撲了過來。“小姑姑。”我慘叫一聲,翻滾著栽倒在沙發上,鋒利的刀子貼著我的手臂劃過,殷紅的血飛濺出來,噴了小姑姑一臉,血紅雪白,甚是嚇人。我疼得一齜牙,腦袋裏轟然一片,這是真實的?生魂離體也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動和痛感?似乎感應到我的思緒,頭頂的殷泣冷笑一聲,“別以為你是生魂就不會痛,你的魂魄和肉體是脈脈相連的,靈魂能感應到的,肉體同樣會感受到,所以。”他嗤笑一聲,“你最好別死在裏麵。”說完,一揮手,天花板又變成原來的死灰一樣的慘白色。小姑姑一擊不成,雙眸大掙,頭顱詭異的扭轉了180度,麵朝背的看著我,血珠順著她的眼角滑落,落盡那張裂到耳根的嘴裏,毛茸茸的鬼臉發出一聲尖叫,小姑姑整個身體翻折過去,像一隻倒背著的蜘蛛,詭異的朝我爬過來。這簡直就是那場噩夢的延續。我顧不得驚恐害怕,連滾帶爬的從沙發上跳下去,衝到門口使勁拽著門把手。“該死的。”門還是打不開,“殷泣,你不是人,救我。”我對著天花板大吼大叫,卻根本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這死人真的是把我自己丟在這裏了。我連沮喪的時間都沒有,小姑姑已經爬了過來,抬起手裏的刀就朝我刺過來。慘白的刀子上還帶著殷紅的血跡,屋子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她的表情很興奮,就像一隻逮著了老鼠的惡貓,不急著吃掉它,而是要折磨逗弄它。她直勾勾的看著我,嘴裏的鬼臉發出一聲尖銳的笑聲,“咯咯咯!咱們來玩吧,我抓到你,你就給我個禮物吧!我要這裏。”她抬手指著我的眼睛。我眼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一把推開她往樓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