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海狸大氅,陳恪依靠在一旁的軟塌上,身上也披裹了一件。她走過去,輕喊了一聲,恪哥哥。陳恪睡得較淺,心兒這麼一喊,便醒了過來。這是哪裏啊,好冷啊,心兒裹了裹大氅,又望向四周,這是個四四方方的大房間,空空蕩蕩,隻正中置著一塊巨大的寒冰,寒氣繚繞。從屋頂懸下一盞盞白紗圓燈籠,每盞燈籠中都鑲嵌著一粒雞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房間裏瑩瑩的亮光便是這夜明珠發出的。
陳恪運氣,隻覺右肋下的傷口已不疼痛,道,真是妙了,這傷口一點也不痛了,難道是天前輩和地前輩。可看著房間的布置,卻不像地前輩的喜好。心兒道,,恪哥哥,你沒事吧。傷口還疼嗎。陳恪搖了搖頭道,不疼了,血脈也順暢多了。兩人便慢慢走向那巨大的寒冰,一邊喊著,有人嗎,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這塊寒冰,俞靠近,俞寒冷,冷氣也俞重。到了寒冰高懸的邊緣。心兒突然瞧見在白色寒氣繚繞下,冰上睡了個女子。她的眉間一點朱砂,秀發披肩,神色安詳。長長的藍色紗衣上綴滿了白色的珍珠。這位前輩,您怎麼躺在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是您救了我們嗎。陳恪小心翼翼得問著。心兒細細打量了她一下,相似的眉眼和相似的臉龐,除了年紀比自己似乎大一有點,相貌和自己長得好像。心兒不禁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可那位女子依舊一動不動。
好冷啊,心兒不禁喊了一聲,那是透徹心扉的冰涼。她不禁縮回了右手。暗自道,這寒冰如此冷,這位前輩怎麼可以睡這麼久。
陳恪緩緩按了一下那位冰上女子的脈搏,又望了望心兒,忙道,心兒別怕,這位前輩隻是睡著了。不要吵著她。
這時寒冰外側的兩扇長窗,碰得一聲打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慢悠悠得走了進來。原來這巨大的寒冰擋住了兩人的視野,兩人方才都未留意到寒冰另一側有兩扇長窗。
這位進來的老人,白袍拖地,繡滿灰色和青色的花草。枯瘦清臒,約莫有百來歲了。看到有些驚訝的兩人,老者緩緩道,我夫人睡著了,兩位可還好。我看位小妹妹和夫人頗為相似,一時好奇,便將你二人都帶了來,置在夫人的冰室裏養養傷。
陳恪忙隔著寒冰抱拳道,哪裏,晚輩陳恪和這位蘇心兒小妹妹感謝前輩的大恩大德。隻是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白袍老人右手輕輕一勾,身形晃了晃,眨眼的功夫,便從門口躍過寒冰,立在了陳恪和心兒的中間。他立住的時候,右手也將陳恪的雙拳勾到了自己的手心裏,道,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談不上。老朽複姓獨孤,名懷遠。
在老人握住陳恪雙拳的一瞬間,陳恪隻覺一股力道從關節間湧入,初時如大浪滔天,複爾如浪拍沙灘,往後則如泉水潺潺,進而如井水平靜。這股力道越往經脈推進,越是如春風沐雨。在大浪滔天時,陳恪運了無為無相,在浪拍沙灘時,運了有相有待,在如泉水潺潺時,運了無塵無垢,最後則運了無欲無求。老者內力一股力道中夾了萬種變化,這萬種變化,又相應運到陳恪的五髒六腑。老者收回右手,陳恪忙道,多些獨孤前輩指引,晚輩受寵若驚了。
心兒看得模模糊糊,道,就是握了個手啊,怎麼就受寵若驚了
獨孤懷遠抬頭打量了一下心兒,也不回答她,隻是笑了兩聲道,真像,真像。你和這個恪兒,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心兒聽到郎才女貌四字,一下子羞紅了臉。陳恪忙道,心兒是我的妹妹一般,我一個鄉野蠻夫,如何同心兒姑娘郎才女貌。
獨孤懷遠又道,恪兒,方才這一拳,如若是尋常練武之人,怕是要粉身碎骨了。你嘛,勉勉強強能和老夫捉對。
陳恪忙道,前輩高山仰止,是前輩不吝賜教,使晚輩毛塞頓開。
心兒看兩人如老友一般,便又望向冰上的女子。發現她仍然睡著,道,獨孤先生,為什麼獨孤夫人會一直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