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幾乎在這時,雲初袖劍一亮,直接探向季舒軒。
季舒軒又豈會坐以待斃,身姿飛快一旋,堪堪避過雲初的攻擊。
雲初卻停下了動作,看著身形如流水的季舒軒,“終於暴露了。”
季舒軒微笑,眼尾輕勾,素日裏溫和的人隻是一個表情的輕微跳動,竟憑添上幾分邪氣。
“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沒有對孟良辰下手?”雲初冷笑。
季舒軒卻笑得流月如花,似霧似夢。
“季舒軒,當初,你取我一滴血,是做了什麼?”雲初抬眸,分外明亮的目光一點一點的聚在季舒軒的身上,倒讓季舒軒一時失怔,既而輕笑,“雲初,你太敏感了,這麼久遠的事……那你,是從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我如果說,我是今日因為無端有護衛死方才真的開始懷疑你,你信嗎?”雲初說。
季舒軒輕扯眉眼,“信,畢竟,我的演技一直很好。”
“當初,知香被雲花衣所害,中毒又受傷,我請你來醫她,你取了我一滴血,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雲初繼續求問。
季舒軒倒也爽快,輕輕一笑,“當然,我是做了一點手腳,不過,你就一點不好奇我是誰嗎?”
“嗬嗬……”雲初苦笑,笑容裏幾分哀絕,“從昨夜到現在,自我帶著南容淩離開,我就並未見過奉瀟,我看似被奉瀟的人所圍,可是,卻並未聽到奉瀟的半聲命令,我想,所有人應當都是謝餘生在調動。”雲初說,看著季舒軒,神色已經十分明顯,“而且,現在想起來“孟良辰之前說,說帶你逃命時,和你分開了一下,後來才找到你,想來,之前那個季舒軒是假,而眼下這個,才是真。”雲初一字一字。
季舒軒哈哈一笑,“看來,隻是讓你捉住一點馬腳,你便藤摸瓜,猜到了所有。”
“那,到底是你殺了真正的奉瀟冒充他,妄想權策天下,還是說,你就是奉瀟,而這張臉,才是奉瀟真正的臉。”話落,雲初閉了閉眸,唇角微冷,“之前相處中,奉瀟雖然距離我疏淡又防備,可是我卻知道道他那張臉確實並不是真臉,所以……”雲初唇角露出冷笑。
“沒錯,我就是奉瀟,行事果斷,狠厲的是奉瀟,待你溫如暖春,隨時相助的便是季舒軒。”季舒軒說,從頭至尾,神色就沒有絲這變化。
“所以?”雲初問。
“所以,當初那一點手腳,是能讓你永遠不會憶起當年之事而已,因為,當年,隻有你與我朝夕相對,隻有你對我最是了解,一旦你的記憶恢複,你便會覺察出此時的南齊太子與當初的南齊太子並不是同一人,到時,我這辛苦的棋局,所有的部署與謀劃,都會前功盡棄,不過……你的心智鎖得太緊,我幾次三番想通過以你之血所築造的憶蠱來窺探你的心識,都被阻斷。”
“難怪……”聞言,雲初突然冷笑。
難怪,曾經在明家,在季家,她經常會夢見一些似真實,似夢幻,似假虛的場景,還夢到過韓東尚,那些付出的背叛,那些死前的爆炸,如此的栩栩如生,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想要窺伺她的內心,而引發出的虛象,而顯然的,這些,季舒軒並不知道。
可是……
既然一步步籌謀至今,既然一步步如此變態,那……
“雲花月曾經是受你唆使的?”雲初抬眸。
季舒軒很坦然,“她本來就恨你,隻是給她推波助瀾而已。”
“景知煦也是你殺的,想來,當初,在安王府因為叛變,被包圍時,是你救了他,再利用他?”
“不過是你情我願,我助他之力而已。”
雲初抿緊了唇,冷入骨髓的笑意自心底蔓延至眉梢,“是啊,當初景知煦死時,是被一根極細的針控製,試問,如此好手法,如此掐準時機,如此插骨封喉的手法,普天之下,怕是除了天下醫術一絕的季神醫,無人能出其右吧。”句句嘲諷,冷聲語語,“這般想來,當日,我還拿著避子藥去找你……”
“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可笑呢?”季舒軒笑,“南容淩手裏那瓶避子藥自然是我用計送給他的,不過,他還真是天真啊,以為景元桀背叛了你,真的想帶著你回南齊,結果還被你反將一軍,死了我那般多人。”
雲初仰頭,似乎過往一切迷霧都瞬間明了,“我被高陽等人逼迫離京那晚,本來還想找你幫忙,結果你恰巧就離京了,經過種種,之後,在我被奉瀟關起來時,你又被他擄來,現在想來,你和奉瀟,從來就沒同時露過麵,而那夜,我聞到你身上的異香,你便自窗而走,你本身是否中了春情深,根本無從得知,我隻是,關心則亂,而已。”最後兩個字,雲初說得無比諷刺。
“是啊,可是,我那般試探你,你卻我是隻字不聞,你難道,就沒聽過,醫者不自醫嗎,若是我真的中了春情深,你就沒想過做我的解藥?救我之命?”
雲初回答季舒軒的隻是一道冷冷的眼神。
“我一步一步給你機會,讓你相識太子,給你掃清一切障礙,讓你得到想要的,不好嗎?”
一切都在季舒軒這邪魅的眼神與神色中,明了。
“所以,最開始,雲逸才是你殺的,那夜的螳螂捕蟬,你才是黃雀在後。”雲逸才一死,成了一切的導火線,她開始受到各方關注,也得到了太子的心。
“是啊,不過,等我出來,你卻跑得沒影了,不然,那時,我就會將你控製。”
雲初眸光涼了幾分,渾身都是寒意冷冽,“所以,謝夫人是你殺的,讓謝餘生至此對我心存芥蒂。”
“是。”
“你殺了蘭姑姑,奪走藥方,想讓香姨娘恨我,讓她當真聽從皇後之令,一起來陷害我,讓我遭受背叛。”
“是。”
“之後,在南齊,你見我民生眾向,幾乎控製大局,與景元桀過得太安生,所以,又將蘭姑姑的屍體倒騰出來,鐵釘入腦,想讓青安恨我,想讓我的屬下也對我心存猜忌?”
“是。”
“當初,南齊選妃,南齊公主害我,想殺我,我一直弄不懂,其什麼目的,身為公主,有權有錢,但後來我是想通了,能讓那樣的女子那般豁出去,或者,是****,她身為公主,高高在上,卻沒有男子真心實意的愛,可能,自以為遇到了,想來,那個人,是你。”
“是。”
一連三聲質問,季舒軒都回得雲淡風清,好像害了雲初這般多,碾壓雲初這般多,真的能讓他開懷般,還不忘補充一句,“對了,你父親,雲王爺,那般狡猾的一個人,其實,也是我的棋子,他想坐擁江山,萬萬人之上,已經都快成瘋成魔了,對於這種人心扭曲的人,我可是手到擒來。”
雲初聽得膽寒,“所以,他死都沒有供出你。”
“所以,雲初,你這一步步以來,都是成功的。”
雲初點頭,哼聲,“助我上高位,再一步步陷害我?所以,之前挑撥我和南齊,南容淩的關係,將我所有後路釘死,所以,當初,是你在背拓暗起雲痛,信手翻雨,藏了孟良辰和蕭石頭,讓讓蕭翼山恨我,讓整個北拓都恨我,恨不能將我殺而除快,隻不過,不知你是故意還是有意,讓他們又落京家主手中,借他的手,放了他們。”
“若不是蕭翼山突死,我怕擾亂天下格局,破壞我的一切完美計劃,我不會將人交出來。”季舒軒說到此好像有些遺憾。
雲初卻聽得眉峰一擰。
蕭翼山的死?
“所以,你做這一切,除了天下江山,還就是對付我?”
“沒錯,我讓你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擁有一切,然後,再從最高的的地方,突然落下,看著你所愛所親的人,一個個遠去,而你卻無能為力,到最後,你的生命也所剩無幾,我再將你的孩子養大,訓練他,成為這世上,最好的行屍走肉。”季舒軒煦暖邪戾的笑意間,吐出和字眼,更比毒藥還毒,一字一字辣人心。
陽光登空,自山頭浮拉過來,遮住雲初眼簾,將季舒軒的身影更初托的如溫陽初升,然而,卻是無比的諷刺。
過往一切相助如今想來都恍若夢境。
雲初的麵色從未有無的無冷峻,下一刻,陡然想到什麼,眸光冷視季舒軒,“所以,當初,大長老的陰謀,玉無洛的死,你是多少心中有數的,你就是看著,看著他們死在我麵前?”
“對。”
“所以,之前從我知道什麼所謂的避子藥,離開大晉,到我算計南容淩,讓他不得不退兵,再到我從南齊離開……”雲初看著季舒軒,“都在你的算計當中。”
“計劃總有偏差,你還是脫離了我的掌控,讓我死了那般多的人,不過,所幸,終歸,雲初,你還是到了我的手裏,而且,還是如此的傷痕累累,且如今,你肚子裏還有個孩子。我想,這般大的兩個籌碼,縱然景元桀看破了南延的局,又會如何呢?”
雲初凜視著季舒軒,倏然的,便笑了,“謝謝你告訴我,景元桀如今好好的。看來,他沒有辜負我的相信,而你所做一切,也的確白費了。”
季舒軒聞言,眉心暗動,握住的手以緊了緊,“你在套我話?哼,他看破又如何,如今你和孩子在我手裏。”
“是嗎?”雲初渾身都散發著疏離的冷意,斜眸,“你知道他肯定會選我,所以,你會借此讓他被天下的詬語。”
“是,無民心不成君,民心,永遠勝天下,我要這天下,可是,我也要民心,所向。”
“已經午時了呢。”良久,雲初突然抬起頭,看著天邊已經紅光滿天的天空。
季舒軒抬頭看天,應和,“是啊,午時了呢,再過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你的陣已破,兩馬人馬,如今,我隻需要一千,對付南容淩他們已是綽綽有餘。”
雲初聽著這話,卻是不慌,好久,後退一步,然後,兩手對著空氣中一揮,頓時,方才那數百還筆直站在那裏的身影竟然無聲無息,消失得沒影,如霧花水月般在眼前散去。
季舒軒眉心一擰,微微變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