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大結局(終章)(1 / 3)

紅衣,在這一刻碾滅了奪目的風華。

飛來的身影,也阻斷所有人的腳步。

“砰。”身體重重落地,砸得地麵塵屑飛揚。

也讓原本酣暢激烈的打鬥都不約而同的一停,然後,緩緩的看向雲初這邊,看向那跌躺在地上大紅身影。

血,自那紅影身上四處蔓延而開,腹部,那之前,被壓製的傷口,好似一下決了堤,無聲無息的殷虹,灼傷著所有人的雙目。

兩雙人馬,幾萬雙眼睛,凝滯,不動。

空氣,壓抑得人的血液都好似僵住。

而前方,幾名一看武功不低的男子原本正迎空舉劍的手,也在看到季舒軒露麵之後,一頓,而後,又看一眼地上的紅影,緩緩的,緩緩的,收回了劍。

“皇上……”一聲悲喊也在此時響起,然後,猛撲了過來,跪倒在地上的紅影邊上。

很明顯,南容淩頂著身上的重傷,與南齊的大將相戰。

“南齊的大將,對付南齊的皇上。”沉寂中,雲初率先開口,說話間,將懷中孩子交給景元桀,而自己則一點一點的,緩緩頓下。

南容淩躺在地上,偏頭,看著雲初,眼底光華璀璨,笑得格外奪目,“雲初,能死在你麵前,我也,心願,足矣。”

雲初看著南容淩,這一刻,沒有神傷,亦沒有悲戚,有的,隻是好像瞬間放下的平和,“你其實可以留在山上的。”

“我是南齊皇上,我始終,都是南齊子嗣。”南容淩說,流著血,卻字字清晰,絕魅的目光裏,映著天際遠黛,有些說不清的沁涼。

而一旁,景元桀那般有潔癖的人,看著雲初,然後也緩緩蹲下下,一隻手落在南容淩的手腕上,“我可以讓你多活一些時日。”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可是雲初的神色卻是一動,因為,以他對景元桀的了解,這已經是景元桀在此時,對於南容淩而言,最大的讓步。

“不用,我死得其所。”南容淩說,雙眸裏有著如曇花一現的微光拂過,那是臨死前的最美。

男兒心胸多坦蕩,景元桀又緩緩的極其優雅的站起了身,雙手微僵的抱著孩子,看著平躺在地上的南容淩,眉目微暗。

“方才,我本來是想去幫你的。”南容淩又艱難的移動著眼珠看向雲初,開口。

雲初沒言聲,帶著淡淡的神傷的笑意,“你現在,也幫了我很大的忙。”

南容淩眼皮子動了動,眼底微微空曠,“即使我多麼不承認,可是,我就是作了別人的棋子那般多年,我就是南齊的血脈,雖不是真正的太子,卻也是南齊子嗣,所以,我縱然想幫你,卻也不並不想看到南齊破亡。”

雲初輕輕點頭,聲音很輕,“我懂。”

“方才,我一路下山來,並沒有傷害大晉一兵一卒。”

雲初點頭,“我知道。”

南容淩血色終於一點一點消失在臉上,卻還使勁的扯出一點點笑意,然後又很是困難的動了動頭,看向一旁,一旁下得山來,就與雲初和景元桀可謂各據一方的季舒軒,這一瞬,眼底,有恨,有戀,有恩,有義,有怨,然而,最後,卻又都轉而為默然,“我也並沒有傷害南齊一兵一卒,我,對得起南齊,我,無愧於南齊子民。”

季舒軒沒有言聲,目光卻利得有些陰沉。

積壓許久的天空,突然,好像就這般一會兒是真的黑下來,細細的雨絲一點一點的落下,瞬間,所有人身上,都似籠上一層銀絲。

“我讓人給你撐傘?”雲初依然看著南容淩,就如平日裏說著話般。

南容淩搖頭,“不用,就讓天地甘雨洗盡我這一生虛無吧,從得到至失去,再從失去到得到,至少,我是幹淨的走,雲初,如果有來世,請不要讓我遇見你。”

南容淩話落,這就這般看著雲初,凝視半響,然後,閉上了眼睛。

他愛雲初,可是,於到此時,看到她身邊的景元桀,方才知,沒有他,她才會過得更加幸福,他的存在,早如一根芒刺,對季舒軒如此,對景元桀也是如此。

天地萬色皆有,已不需要他再多添一筆。

雲初看著南容淩,看著這個世人皆讚的太子,行事穩重,奇才偉略的南齊才登基不久的皇上,就這般走了,即使那般重的傷,卻將最後一口氣留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沒有一絲哽咽,平靜而從容的好像在畫中臨行淺淺語。

世人,佩之。

她,亦佩之。

來生,一定不要遇見我。

“奉瀟。”雲初突然側頭,看著季舒軒,在其一點一點陰沉的目光中,擲地有聲,“現在,我隻叫你奉瀟,因為,南容淩,早已隨著他的死去,而掩沒聲名,在我心中,眼中,隻有他,才配叫做南容淩。”

季舒軒未答話,隻是眉峰間更籠上一抹暗色,襯得那原本溫潤的五官,又猙獰幾分。

一地血色,曾經那般瀲灩魅惑的人間麗色,終於隻留人心底一殘景。

雨絲,越來越密,越來越急。

“皇上。”

“皇上。”不止是南容淩身邊方才那名撲過來的護衛的痛喊,更有跟著雲初身後陸續存活下來的護衛上前,跪在其身邊,沉默,卻是無聲的悲鳴。

南容淩,走得如此安靜,也走得,如此壯烈。

雲初終於,緩緩的起身。

“唰。”一把奪過孟良辰拿在手裏的長鞭,橫空一甩,頓時,方才那三名已奔至季舒軒麵前的大將,頃刻之間,被甩出老遠。

然後,雲初,縱身一掠,完全不待那三名大將有還手的餘地,橫空再是一鞭,苔怒三人。

季舒軒這邊的人自然不原意,不待季舒軒命令,人馬剛要蠢蠢欲動,卻見蕭翼山抬手一起,頓時,這邊同樣的兩萬兵馬,齊齊上陣,攔阻。

而景元桀和季舒軒,隔著近百米,互相對視,眼底,火光,迸發出讓人膽顫而不得不令人退避三舍的光芒。

雲初出手,快,狠,準。

縱然三位大將如何的鐵血英勇,叱詫風雲,雲初的怒火,卻也承受不起。

不過,雲初並沒有讓他們死,隻是,唇瓣一勾,手起刀落,將三人剔除腳筋,武功盡廢。

“縱然,這般多年,你們暗地裏聽從的是季舒軒之令,可是,他也是疼惜你們的,一心為南齊打算的皇上,你們敢說,他不是個好太子,不是個好皇上。”雲初站在躺在血中的三人麵前沉聲冷語,“他明知身受重傷,不可為,卻還要來阻斷你們和大晉的兵戎相見,就是不想你們南齊有所傷亡,讓我們在此時,放你們一馬,你們卻完全不懂他的苦心,如今就算他死了,你們竟然一滴淚都沒有。”雲初說話間,又是抬手一鞭。

“啊。”即使再剛骨的男子也不得不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聲。

“你們既然不為他流淚,那便,流血吧,這雙眼睛既然不能看穿良心,留著,又有何用。”

雲初順手一揮之後,再順手將鞭子一拋,扔給孟良辰,“記得消毒。”

“心中劇毒,我不僅要消毒,握是還要浸泡個七七四十九天才可用。”孟良辰接過,看著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三人沒有同情。

三位大將在那裏疼得撕心裂肺,季舒軒卻隻是眉心微斂,然後,看著雲初走開,這才對著身後一揮手,“給三位將軍治傷。”

“是。”

說是治傷。

雲初冷哼,已經治不好了,他們已經是廢人一個。

“怎麼樣,季舒軒,如今,你的孩子在我手裏,你兩萬兵馬已折不少,我們卻兵將充足,還要鬥嗎?”這時,雲初看著在景元桀懷中已然睡熟的孩子,挑著眉宇,語氣裏的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哈哈哈……”季舒軒卻是笑,“你以為,南容淩死了,就會動搖我軍之心?”

“嗯,他們是不會動搖的。”雲初沒有答話,景元桀輕輕捏了捏雲初的手,卻無比雲淡風清的開口了,還沒等眾人有所反應,景元桀又語氣淡淡,“他們若能對南容淩如此,想必有一日,也能對你如此。”景元桀話落,四周無聲。

季舒軒這方人馬,麵色都有些難看。

“噗嗤。”雲初卻當先笑出聲,幾多嘲諷,“人心,都說人心,季舒軒,你如此善謀人心,也不知這天下,有多少人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不用玩掌天下,隻需要玩弄那麼些忠誠的不開眼的人,死心眼的給他賣命就行了。”一旁,孟良辰也跟著冷笑附合。

季舒軒沒有說話,雙手負後,異樣的沉默,沉默之中,卻是對上景元桀那深淺不明的的眼神。

倒是他身旁的謝餘生開口了,“景太子,雲初,又何必,今日,雖說你們人數占了些許上風,可是真若背水一戰,大家都計不到好。”

“哦?”雲初挑眉,睨著謝餘生,“何以見得?”

這冷淡而疏離陌生的語氣,讓謝餘生微微一滯,卻是有些尷尬的開口,“如今,到底是在南齊與南延的邊境,縱然南延皇上無事,可是他手下的多半勢力已經被我們製住,所以,你們就近調兵很困難,當然,我們此時調兵也不容易,可是,若是真的調遣,我們的救兵必定比你們的快,所以……”

“是啊,襄派二長老果然是算無遺策。”雲初鼓掌,眉宇間竟籠上了一層肅冷的笑意,“不過,我倒是應該感謝二長老,若不是你沒有將蕭翼山未死的消息告訴季舒軒,我此時,怕也真的隻能任你們魚肉了。”

這話一出,方才不動聲色的季舒軒也不禁望向謝餘生。

謝餘生倒也不慌,“雲初,你不用挑撥離間的,我說過,我也是不得已,我不會出賣你,當然,如今,以後,我也不會出賣季舒軒。”謝餘生說這話時,似也有愧,目光都未與雲初正麵對峙。

畢竟,他對雲初……

“我以為你會叫他南齊皇上的。”雲初卻冷諷,說話間,看向地上的南容淩,南容淩被細密的雨水澆淋著,眉目卻無比的詳和,雲初歎口氣,“你竟然是南齊皇子,想來,季舒軒這個南齊皇上也不會虧待你,不管安個什麼名聲,也自會對你風光大葬,你說,是吧,季舒軒。”雲初最後的話是看向季舒軒說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季舒軒這才扯開唇角,“雲初,今日我若不死,我自然會給他風光大葬的。”

“可是,我並不想再讓你活著。”雲初說,“我對你,仁慈得,太久。”

“嗬嗬……”季舒軒冷笑,隔著近百米,墨發飄揚,眉目映光,細雨也洗刷得他眉目越來越清亮,可說出的話,卻讓雲初心神一抖。

“雲初,眼下,我們雙方的情形都不太好,你把孩子給我,我們此次作罷,你看,如何。”話落間又看向景元桀,如此篤定雲初絕對會同意的語氣,雲初的眉宇也擰起,“你手上有何籌碼?”

聞言,季舒軒笑了,一身早染塵垢的青袍,都好像一瞬之間散發著王者霸氣,也不拐彎抹角,“雲初,如你這般聰明的女子,愛上,到底是好,是壞。”

“什麼籌碼?”景元桀聲音沉冷。

季舒軒似笑非笑,“雲初,還記得你身邊那可憐的,被人給糟踐的小丫頭嗎?”

轟,一句話,雲初的大腦瞬間啪嗒一聲。

而遠遠的,站在兩萬兵馬之前的路十也渾身一抖,一臉震喜又不可置信的看了過來。

雲初自然領略到了路十的目光,如火如矩的看著季舒軒,“你什麼意思?”已經燃盡的希望,如果再複起,就必須是屬實,否則隻會讓人生不如死。

“我如果說,她還活著,而且,還在我手裏,你說,以她之命,能換我今日離開嗎?能換我的孩子入我之懷嗎?”季舒軒撫撫袖子,很淡定。

“好。”不待雲初說話,景元桀應答。

“太子。”一眾羽林衛未開口,一眾兵將神色隱暗時,蕭翼山開口,神色,語氣,都是不讚同。

是啊,如此機會,他們已占上風,若是抓住季舒軒,不說眼下這一萬多人馬,就是大晉與南齊的戰事,也終可有所勝負。

但是……

雲初身邊那個丫鬟,他當然知道,當初,雲初因為她而怒斬殺人,他自然聽說。

可是……

“不如,季神醫再交出能解雲初命理的法子。”一旁,孟良辰在這時候開口。

孟良辰話落,空氣,沉寂幾分。

“知香在哪裏?”半響,雲初盯著季舒軒開口。

“在大晉邊境葛家村。”季舒軒倒也利落。

“好。”雲初將孩子從景元桀懷裏接過,緩緩的一步一步,向著季舒軒走去。

“季舒軒,其實你我都明白,如此時候,並不是你的交戰時機,而我們,確實,也調兵不及。”雲妝每走一步,都說得分明,她是說給在場所有大晉與南齊的兵將聽。

她是想見知香,可是,也不能不管顧這些大晉與北拓調來的將士的忠心,於他們而言,他們不認識知香,在他們眼裏,家國天下遠比一名女子重要,正因為如此,她要此時就掃清他們心時可能的陰霾。

“知香雖是一名女子,可是她是大晉子民,是大晉該庇佑之人,是天下蒼生中的一員,而我,也不想在此,拚著大晉兵將而不罔顧他們的生命。”雲初話落,已於季舒軒三步之遠站定,然後,輕聲淡語,“你縱有能解我命數的法子,可是,你卻永遠得不到我的心,而在我心裏,南齊的皇上,永遠都是,已經死去的,南容淩。”雲初說,話落,將孩子遞了過去,沒有任何牽掛。

謝餘生接過。

曾經陌生到熟悉,而今,卻是相隔是仇人。

“起死回生,謝餘生,你心雖的執念,太深。”不過話聲落,雲初瞬間後掠,回到了景元桀的身旁,而景元桀將她緊緊抱住。

方才雲初每向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哇……”無辜的嬰孩顯然不知道在他出生之際,就遇到這般多的磨難,也並不知她的母親早已離開,而這天下,也會點燃他的一生,一聲啼哭,響在密密急雨中,也響在三軍之中,他是南齊的希望,也是大晉的威脅。

可是,他們在此刻,卻盡相尊重於太子和太子妃的所有決定。

尤其是他們相信太子和太子妃,他們相信,大晉江山,不會因為一名女子而亡,視一人命可重天下之人,心中自有溝壑,那高度,不是他們能啟及的。

而一個可以不顧生命,也要為太子,為大晉留下子嗣的女子,已經是他們大晉的希望。

季舒軒抱著啼哭的孩子,最後又看眼雲初,一揮手,浩浩蕩蕩的走了,帶著南容淩和班茵的屍體,走了,穿過層層雨幕,消失在天際盡頭。

雲初知道,自此,他便是南齊皇上,他才是真正的南容淩,而季舒軒,已不複存在。

一切,看似等價交換,其實,都最終以南容淩的死而讓眼下所有爭鬥停止。

縱然他不是真正的南容淩,可是,他也是南齊的皇子,季舒軒也要給南齊一個交待,否則,他這個皇上之位,坐不穩。

至於南容淩還剩下的近兩百護衛,雲初給了他們選擇,可是,他們還是選擇了誓死跟隨她。

他們的確夠忠心,南容淩死了,最要他們忠誠的主子死了,他們就用餘下的一生,來守護主子傾盡生命去愛的女子。

雲初對此不甚唏噓,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景大醋。

不過,景大醋對此倒是沒說什麼。

秋雨綿綿,野外空曠而高遠,兩萬人馬先行,景元桀和雲初一行人,最先到了季舒軒所說的葛家村。

知香的確還活著。

可是……

而一找到知香,景元桀和雲初便一刻不停的改裝趕路。

看似他們和季舒軒是暫時休養生息,可是,一旦季舒軒回到南齊,整理好一切,必定會不折手斷的將他們攔劫。

蕭翼山並沒有跟著景元桀和雲初離開,而是帶著孟良辰告別。

“此間,我未死的消息必定傳了出去,背拓不日就會知曉,於情於理我都要先回北拓安撫民心。”蕭翼山說這話時,並未向以前那般將孟良辰推得遠遠的,而是一隻手緊緊拉著孟良辰,看向雲初,無比感激,“一切,謝謝你。”

雲初看著二人緊握的手,倒是有些笑意,“你能還清季舒軒那曾經救你妻子的天大人情,從而解脫,終於敞開心扉,我也替孟良辰高興。”

孟良辰反正一遇到蕭懵山就全部變個人似的,英氣的女子,整個一小女兒嬌羞,雲初暗誹一聲沒出息,倒是指了指她的肚子,“嗯,早點給蕭石頭加個弟弟妹妹,也是很好。”

“當然,我要生十七八個小子。”孟良辰倒是一點不害臊。

雲初翻白眼,“你倒是能生。”

“自然,若不是你一直瞞著我,翼山未死之事,說不定,我早就懷了。”

“孟良辰,你能有點矜持不。”

“我看你在太了麵前,也不矜持。”孟良辰相懟。

雲初卻突然陰測測的笑起來,“那,我要不要再給你家翼山夫君在,再找點什麼嬌美良啥的……”

“走了,不用送。”孟良辰拉著蕭翼山就告辭,瞬間,不見身影。

雲初卻收起了陰測測的笑意,有些感歎,“這兩人,經曆這般多,終於一起,真好。”

“我們,也會很好。”景元桀摟著雲初的肩,語氣輕柔。

而他們之間,再也不說,她還能活多久。

而事實確是,季舒軒比他們早一步到達南齊,瞬間調兵遣將,突然向周城發起攻擊。

但是,讓季舒軒沒有想到的是,看似早就沒有什麼嚴守本來因為有著城守大人的裏應外合,絕對手到擒來的周城,卻不止是固若鑫湯,相反,季舒軒派去的人盡皆有去無回,而城守大人更被人發現,在府內懸梁自盡,同時,死前親手寫下,自己如何與南齊皇上暗聯勾合出賣大晉的事實真相。

一時間,天下沸沸揚揚,又助力了大晉百姓歸心於大晉太子。

北拓當即也出國告,大意是,北拓這般年來一直多受大晉照拂,此般,一定會與大晉同進退共患難。

至於南延,雖說,當日,景元桀識破了季舒軒的計謀,救出了南延皇上,可是經季舒軒此般一役,明裏暗裏,都是大受內傷,所以,眼下,是真正的管不了,最主要的是休養生息。

可是,雖說如此,可南延國中上下一絲言裏外裏的行為,卻可以看出,是支持大晉的。

彼時,雲初和景元桀坐在馬車裏,已經就要抵達大晉京都。

“稟太子,自人周城偷襲不成,南齊這幾日一直沒動靜。”馬車外,路十一在稟報。

“知道了。”景元桀道。

路十一這才退下。

“季舒軒此次是真的吃了大虧了。”雲初躺在馬車上,一邊吃著蜜餞,一邊撫著小腹,眯著眼瞅著一旁正閱書而讀的景元桀。

景元桀看著身旁此時微眯著眼兒,像足了小懶貓的人兒,挑眉一笑,“是我的太子妃太英明。”景元桀噙著淡淡笑意,一隻手指還卷起雲初鬢邊一絲發絲兒,分明是誇獎的話,卻說得無比曖昧。

雲初不以為然,輕輕哼了聲,“所以,誰再敢說我是害大晉氣數滅的人,掌嘴,打殘。”

“嗯,好。”景元桀無比的寵溺。

“不過,周城的城守死了,如今,你打算讓誰去周城主持大局。”雲初眼著他。

“周城的人都是你的,你決定。”景元桀換了個姿勢,躺在雲初的身邊,有些夫君一切聽從妻子的味道。

雲初卻有些抖,然後,眯著小眼兒,緩緩側身,“那個,親愛噠,我也是後來與季舒舒軒對峙時方才恢複那些兒時的記憶,也才憶起,周城之人竟然是聽我之令的,我也不是故意瞞你不是……”

這般低眉順眼的樣子,景元桀竟很受用,抬手,輕輕的撫了雲初那柔軟的發絲,眼底****濃濃,“你任性太多次,眼下,安心養胎。”

“我保證,我和你回到大晉之後,就你主外,我主內,打戰什麼的交給你,我就在宮裏,吃了睡,睡了吃。”

“這個可以。”

“當然可以。”雲初眼尾一挑,是抑不住的溫柔甜軟。

那絲無意中釋放的甜軟,也足以叫景元喉結一滾,看向雲初的目光驟然加深。

這目光,雲初太熟悉……

不過,一個長久逐累,一個懷有身孕,有些事,當然是要,淺嚐輒止。

更何況,景元桀還並沒有忘記夜華的話。

雲初就外表看似刀槍不破的可是身體卻時刻脆弱,稍有差池……

至於夜華。

雲初知道,當日,他跟著自己沒有找到機關,差點要將那個地道給炸了,若不是景元浩和京二阻止得快,隻握如今,整個大晉皇宮都要重新修葺了。

而且,之前季舒軒暗使的攻擊大晉城的人馬,也差不多是他解決,說是幫忙,雲初總覺得,這個看似清水淡流的人,是在發氣呢。

而因著此,他好像還和景元浩幾人有了幾分交情,並揚言,景元桀又欠他人情。

他這話景元浩等人不明白其意。

雲初和景元桀聽了卻是明白的。

畢竟,景元桀之前可是製住了他的媳婦。

“嗯,讓戶部尚書之子,李才去接手周城吧。”好半響,轎內,喘息過後,雲初的聲音輕輕響起。

景元桀自然沒有反對,李才是文人,可是也有武功,心性堅韌,是個可用之人。

而周城,距離背拓不遠,一直沒有範寧心的消息,可這二人曾經在大晉雖是演戲,也到底是皇上下了旨意,有婚約之人……

離歌已死,範寧心或許看開一些,也不一定,當然,這些事,他們也無從幫忙。

隻不過……

“我一直在想,班茵既然能早就對季舒軒懷疑,那南容淩顯然也是猜到了,隻是不知道,他是何時……”雲初閉了閉眼,將這個已不可未知的答案又放在心底。

如同那人的死去。

馬車內安靜下來。

天黑之時,景元桀和雲初終於順利進城。

出乎雲初意料的時,城門之外,數隊兵將,齊整伐一,盡相凝望,百姓翹首。

盡都是,來迎接她。

而當先在前,高陽等人垂首跪地,三呼太子妃回京。

“當日,你離開,他們多少難辭其咎,如今,他們自然要恭敬而迎。”景元桀在給雲初解釋,話落,看雲初那似暈了光的側顏,又道,“你可以不原諒他們的,是刮是剖,都聽你便。”

“嗯?”雲初側眸看著景元桀,卻見景元桀一貫不動聲色的麵上,一片鳳目頓時染上了一片氤氳之色,笑意如春風舒心軟雲,聲音低沉好聽,“這算是內,你主內。”

“噗嗤……”雲初破功。

好吧。

她才舍不得他傷一兵一卒呢,再說了,之前白白在密道損失五百,她比景元解還要心疼。

自然的,在一群簇擁中,到了太子府邸。

大晉皇上已死,而眼下,戰事在急,當晚,數名大臣在太子府邸外求見,所說內容,苦口婆心,皆是一意。

請太子殿下盡快登基。

這些大臣原以為太子殿下又會如前幾翻般不予回應,可是,太子同意了,並說,“明日便是吉日,登基。”

這……

開始百催不忙,如今,又如此快速。

當即皇宮裏裏外外是忙得上躥下跳,皆是在準備明日登基事宜。

雲初聽著路十一稟報這消息時,撫著肚子是止不住的笑。

覺得,燈光下,那下筆直而坐正處理事務的太子,實在是太腹黑了。

這下好了,大臣們都忙著去準備登基了,今夜,他們怕是真的要睡個極安穩極安穩的覺了。

“對了,知香有沒有好一些?”雲初看著路十一問。

路十一聞言,眉眼微暗,“回太子妃,依然不識得人,今日,還對路十拳打腳踢,說讓路十滾得遠遠的,一點識得路十的跡象都沒有。”

雲初神色暗下,不再問。

是啊,知香是沒死,可是滿身傷痕,而且,還瘋瘋傻傻,他們找到她時,她還蹲在地上啃泥巴……

雲初以手擋住眼睛,對著路十一吩咐,“你讓路十好看將好生看著,待再過幾月,我將孩子生下,我便以霧法將她身體內息徹底疏導一遍,這樣或許有用。”當然,如果,她還活著,還有精力……

她希望,她好好的。

“是。”

路十一退下。

寒夜寂靜。

期間,夜華和他口中那粘人的小精兒青青來晃蕩了一遍。

看得出,夜華雖然高山遠水的對人家不假辭色,可是眼底卻還是時時注意著人家的動向。

青青兒倒是個好相處的稚嫩女子。

隻是,後來,雲初想不到,這本該是命裏注定的一對,也會那般不平靜,被那般讓她都甚是猝不及防的一個人,生生的攪動了夜華一波真正春水。

不過這是後話。

當夜,的確很平靜。

第二日,雖說不過一夜,可是雲初也不得不佩服大晉這些文官的行動力,一夜之間,登基是辦得漂漂亮亮。

就連那龍袍,鳳袍,都尺寸大小,金絲剪裁得讓雲初尋不到一絲錯來。

不錯,景元桀登基,她登後,二人相依而禮。

拜祖祠,敬天地,上高香。

大晉國,在景元桀的大刀闊虎下,改國號“和”,卻無人異議,皆同聲讚同。

是以,大晉算是沒了,可是,大和,卻在延續。

和,百姓和居,萬隆昌和,也是兩國交戰必會勝的美好喻意。

雲初拖著孕重的身子,覺得,景元桀登基,她卻比大婚還要累。

是以,禮一必,雲初便揮手一招馬車,到了雲王府。

昨夜事太多,而哥哥又來信,讓她身子要緊,景元桀順坡上馬,便硬是將她留在太子府邸。

雲王府雖然沒了雲王爺,可是雲楚打理得很好,雲王爺的一眾妻妾,也是各自相行無事,香姨娘的肚子裏的孩子也要生了,看著雲初,那張臉上真是萬般情緒閃過。

“你放心,你肚子裏孩子是姓雲,必然一生孝敬於你,就算他不聽話,不是還有我和哥哥麼,必定不給你半點氣受。”雲初玩笑般的話出口之時,香姨娘更是差點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