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大結局(終章)(3 / 3)

皇後直接一把拽著雲初就往前麵走。

此處很明顯,是郊外,而皇後帶著她,正往一片叢林走去。

“我是景元桀的妻子,我懷裏的是你的孫子,你這樣對待你的孫子,對待你的自己的兒子,你還有一位身為母親的自覺嗎?”雲初此時體虛力弱,才剛產下孩子,又是雙胞胎,她此時真的沒有力氣再多和皇後計較。

皇後聞言,卻好像激憤得沒了理智,緊緊的拉著雲初的脈搏,邊往前奔走邊狠狠的看著雲初,“兒子,我的兒子早就死了。”

轟一聲,皇一句話落,雲初的麵色一變,大腦某根一直扣緊的弦,驟然一鬆,偏頭看向皇後,眸光森寒。

“哈哈哈哈哈……”皇後突然淒厲的笑了出來,“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以為本宮不知道那個賤女人看著溫柔和善的樣子,當年所做的什麼事,我不知道?”皇後突然停下腳步,嘲笑又猙獰,“雲初,我告訴你,打從那孩子一月起,我便知,那並不是我的孩子。”

雲初瞳孔一縮。

“什麼叫做螳螂在後,我就是啊啊,哈哈哈哈……”瘋狂的笑意響徹山林。

雲初卻平靜得有些窒息,看著皇後早已失態的瘋子模樣,麵上,已經白的沒了一絲血色。

“當年,我本來就是要把孩子互換的,哪裏想到,那個賤人先做這一步,哈哈……先皇不是愛那個女人嗎,最愛最愛那個女人嗎,哈哈……就算是我腹中有了孩子,生了太子,他除了穩固江山必要,也不會再看我一看的,我就是讓他,讓他好好的疼孩子,疼我的孩子……而他和那賤人的孩子,就會被我折磨,訓練,我要將他經折磨成一頭行屍走肉,讓他一生都都活在空虛的皇權之中,最後,再眼看著皇位被人奪走。”

的確,之前,大晉先皇一直還是有意讓安王景知煦為帝的。

“當然了,老安王那個老不死的,懦弱的,當年如果不是他軟弱慢了一步,如何會讓讓那賤人被皇上臨幸,所以,本宮就是要讓他養皇帝生的兒子,不過……”皇後瘋狂又高興的說了這般多,又擰起雲初,目光整個都幽暗的,“不過,在他死這前,我是告訴了他真相的,哈哈哈……你不知道,他多麼的痛苦啊……哈哈哈……”

雲初的腳步都顫了顫。

“可是,後來,你和太子殺死了我的兒了,你們奪走了我的希望,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皇後突然目疵欲裂,一張臉驟然逼進雲初,“不過,雖然沒一步一步弄死你們,瓦解你們,可是,你們將我送到東南山來,就是給我的最好機會,讓我有此等機會好生的謀劃……雲初……”皇後的的氣息噴薄在雲初的臉上都如毒霧般的灼人。

“雲初,九個多月啊……”皇後突然看著雲初陰陰的笑,“九個多月啊,我足足等了九個多月啊,我多怕,你就那樣死在了南容淩,或者季舒軒手裏,我多怕你一不小心就這麼死了,那怎麼行呢,你要死,也要死在我兒子麵前,我兒子那般愛你,你必須與他死而同穴。”

“你已經瘋了。”雲初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被狠狠揪起的。

老安王妃臨死前是告訴她真相的,而她當時,也是驚動的,竟在,景元桀才是老安王妃和皇上的親生兒子。

而已經死去的安王,景知煦才是皇後和皇上的兒子。

而當日在密道裏,她在皇上死前所告訴他的,也是這一件事。

可是,為個老安王妃自以為,天衣無縫,隻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原來,早在施行那一刻,就被麵前的皇後知悉,這般多年來,這般多年……

“隻是可惜了,景元桀將你何護得太好了,你說,那般多的災難,你的孩子怎麼還能平安活下呢,還是龍鳳胎……天地不容啊……”皇後依然在嘶鳴的咆哮。

“應該天地不容的是你。”雲初幾乎用盡力氣的一吼,“九個多月……你籌謀的何止是九個多月……你籌謀暗藏的是二十多年的醜陋,你對待的是一個才出生,世事不知的孩子。”雲初本來已經力盡,此時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反手一把抓住皇後,“你可知道,你毀了景元桀多少年,就算是你想讓景知煦做太子,你也完全不必要這樣,難道你不知道,即使那般多年,即使如此,景元桀對江山權力的渴望,並不有多少,難道你不知道,他曾經有退位太子的打算嗎?啊?”

“我知道啊。”皇後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可是,晚了,我就是要讓他受折磨,那個賤人和先皇生的兒子,我就是要他生不如死,就是要讓他一敗塗地,受盡苦痛……你不知道,看著年幼的他,在血堆裏掙紮著救生,將他天天關在陰暗的大房子裏和人對打,看著他每一天每一天變得冷漠,變得不說話,我是多麼的快活……”皇上越說越得意,目光中好像都憶起了當年虐待景元桀的快活。

雲初的心,緊緊的抽起,咬牙,“可是,從襄派回來之後,他不就不聽話了嗎?”冷冷的諷刺讓皇後麵上猙獰可怖的笑意一僵,然後近乎呆滯,搖頭,“對,他不聽話了,從襄派回來後,他就不聽我話了……”喃喃自語,似乎自己也生魔了。

雲初看著皇後如此模樣,腳步終於一虛,有點要軟倒,不過,很快又被皇後緊緊一拽,尖利的指甲幾乎都透過衣衫,穿進了血肉。

“休想糊我,走,這就帶你去我兒子的墓前,讓你去懺悔。”

雲初麵露疑惑,“你兒子也是皇室血脈,不會埋在這裏。”

皇後聞言,突然對著雲初神秘兮兮一笑,月光下,有些瘮人,“你懂什麼,我早就把我兒子移走了。”

雲初因為方才生孩子,本來就全身是汗,加之方才又被皇後一路拉著走,腳痛,風吹來身子都是一涼,可是也比不上心更涼,喘了口氣看著皇後,“你,移走了景知煦的屍體。”

說是問,雲初也已經可以肯定了,不然,皇後費了這麼大勁,不會在此時此刻把她弄到這裏來的。

皇後也很有耐心的解釋了,“對啊,我的兒子,怎麼能和那賤人待於一處,怎麼能離那懦弱的老安王那般近,我的兒子,他要自由翱翔,世人俯首,睥睨天下。”皇後說得極有氣勢,好似這一瞬間,自己就是主宰天地萬物的神。

雲初已經連冷笑都沒力氣給她了,隻能極力穩住俞漸要發暗的心智,隻能任由突然變得身強力壯的皇後拖著走。

她方才發現了,皇後應當是服了什麼藥,短期內使自己力大如牛,內功橫生,不過,萬物有利就有弊端,皇後的心智顯然開始不正常。

不過,皇後心裏的偏執心太大,想她死之心太強,所以,方才她原本想要引誘她,卻很快被她的神智主導回來。

雲初這一瞬,突然有些可笑。

可笑自己。

平日裏再厲害有什麼用,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可是,沒曾想,卻栽在了這裏,力氣太虛,催眠法用不上,霧法空空,內力於無,若不是憑著懷中的孩子而一股勁兒撐著,她現在隻怕早已是個死人。

沒想到她雲初還有這麼一天。

若是有後悔藥,她一定早弄死這皇後……

雲初一路跌跌撞撞被皇後拉著,穿過森鬱森森的樹林,爬過山坡,到達一座山頂前。

黑夜如地獄來的惡魔,天邊的月光,好像都成了它的觸爪。

四周是深不可際的雲霧,而在山頂最邊緣,最陡峭之處,一座墓立在那裏。

至於墓碑,雲初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景知煦的。

也虧得皇後一片愛子之心了,景知煦死後屍體還要被扒出來,會不會恨死皇後。

“砰。”雲初直接被皇後甩在了墓碑前,膝蓋摔在地上,發出極重的聲響。

很痛,不過,雲初沒有喊,而是緊緊的抱著孩子,蒼白又滿是汗漬的臉上,她好久才抬起同樣沒有一絲血色的手指,輕輕的聊拔開因為汗漬沾染而遮住自己麵前的發絲,語氣,雖虛弱,卻依然不改氣勢的冰冷,“真說起來,你兒子又不是我和太子所殺,殺他的人是南齊如今的皇上,是季舒軒,你不是該找他的嗎,你找我,不是太無道理。”

“可你是罪魁禍首。”皇後一點沒有被挑動。

雲初咬牙,將孩子護得更好。

很好,她唯一床幸的是,孩子還未醒來,不哭不鬧。

“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讓季舒軒好過的。”皇後說話間,拿出一把匕首就很直接的抵上了雲初的脖頸。

“南皇,出來吧。”然後,皇後看著四周,對著空氣中高聲道。

黑夜中,一片暈暗的月輝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竟,真是季舒軒。

隻不過,雲初很床幸,景元桀先前受了傷,可是季舒軒此時也好不到哪裏去,麵上不僅有著風塵仆仆之意,麵色,也白幾分,顯然,受了內傷,且不輕。

“你看,我把她帶了來,不僅如此,我還附帶著多擄來一個孩子,所以,我還要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季舒軒看著雲初,眼光幽暗不辨,紋絲不動,雲初,好像是圓潤一些,圓泣得如此可愛,可是此時,麵色發白,身體發虛,無一絲內力真氣,整個孱弱得就像一片紙,讓人……

良久,季舒軒抬起頭,看向皇後,“你說。”

“我要你殺了景元桀。”皇後說,每說一個字,語氣都冷得像是大仇得報。

雲初抱著孩子抬頭,一瞬不瞬的看著皇後,“你打得,竟是這般主意,讓季舒軒和景元桀雙方殘殺,而你,坐收魚翁之利。”

“哼。”皇後不以然,卻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季舒軒,“南皇,你覺得呢。”

“好。”季舒軒答。

雲初並不意外。

季舒軒和景元桀,不管是個人,還是為國,二者都不可能共存,季舒軒殺了景元桀,再來對付皇後,也是綽綽有餘。

所以,這是完全不用考慮的決定。

而皇後已經瘋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

雲初唇角扯出一抹苦意收回看向季舒軒的目光,斂收眼底一切情緒,抬手,輕拍著懷中的孩子,“你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是吧,他就算是千難萬難,也不會讓我們受到一滴一點的傷害。”雲初輕輕呢喃著,卻在此時寂靜的夜裏,如此清晰的落在他們的耳裏。

“稟皇上,大晉皇上已經發現了那馬車,很快就要尋到這裏。”季舒軒身後,有人上來稟報。

季舒軒沒說話,卻是看向雲初,“雲初,如果你現在跟我走,我會放過他。”

“這是大晉的地盤,你就這般篤定,你能打敗他,逃出去?”雲初抬眸,眼底盡是輕蔑。

季舒軒也不生氣,而是微微一笑,“是的,不過,你可能不知,我雖然也受了內傷,可是,卻並沒有比景元桀重多少,而有你和孩子在手,你覺得,他如何選?怕是我現在叫他下跪,他也不會反對。”季舒軒的語氣比雲初更輕蔑,“也好,我也很好奇,為了你,景元桀到底,能做到何種地步,是不是除了江山,自尊也可以不要。”

雲初抬眸死死的盯著季舒軒,好久好久,“季舒軒,你真特麼卑鄙。”

“謝謝你現在又更恨我一些。”季舒軒倒是樂得於此,整個微微發白的臉上,都是無可止盡的笑容,說到此,又看著遠處,已經可聞的腳步聲,“對了,你一定不知道,眼下,今夜,在青峰山,我和景元桀說好了,各出十萬兵馬,交戰,以十萬兵馬決勝負,看看天色,也不知戰果如何了,不過,我走之前,那傷剛好的京二和三皇子景元浩好像都被刺了一劍……”

“嗯,你死時,身上一定會被刺得千瘡萬孔。”雲初咬著牙,很淡定,同樣,氣息也越來越弱。

她緊緊的抱著孩子,已經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體內的力氣,正一點一點流失,而懷中的孩,繈褓中的孩子,閉著小小的眼,睡得如此的安然。

睡吧,這一切亂世紛離,都將消散。

“母後,可真是我大晉的好人。”景元桀的聲音自林中傳來,幾瞬之前,身影已經飄來,墨黑的錦袍上,血色滲亮,是雲初暈迷之前看到的那番模樣,隻是,眼下,麵色更白了些。

一貫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之人,此時眼底青影明顯,神色急灼。

“景元桀……”雲初看著景元桀出現,就倏然的輕鬆笑了,完全無視於脖頸間那把鋒利的劍,聲音恬淡,“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和孩子等著你呢。”

“當然,我的妻子,需要我守護。”景元桀說,而與此同時,其身後,雲楚,名玲瓏,翁老,包括景元桀那不著調的師傅也來了,此時盡皆沉著雙目看著這一切。

“妹妹……”

“哥哥放心,我好好的。”雲初笑著安慰雲楚,安慰這個素日清冷溫和,極度疼愛她的哥哥。

一陣風自崖頂拂來,刮得人衣襟鼓舞。

“大晉皇宮此時怕是不安寧吧。”皇上看著走來的景元桀開口了。

景元桀沒有看她,而是看向季舒軒,一張臉上神色冰冷,“我想,南齊皇宮,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就看今夜,我們誰輸誰贏了。”季舒軒笑,說話間,出劍,直向景元桀而去。

其他人想插手。

不過,卻都被皇後架在雲初脖子上的那把劍給震懾了,生生不能動。

“距離太近,手段太狠,速度太快,不可輕易妄動。”翁老有些頭疼的拉住雲楚。

“景元桀,我告訴,你根本不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是景知煦,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顯然怕景元桀不夠打擊,皇後一挾持著雲初,一邊還衝著景元桀咆哮。

景元桀的身姿明顯一滯,空氣中與雲初交錯一眼,卻是劍氣上縱,直向季舒軒而去。

直到此般時候,他仍隻在意雲初,在意雲初對他的看法,想法。

雲初欣慰,笑,景元桀,老安王妃其實,是個好人,也是一個好母親,她隻是,怕老安王苛待你,才如此做的,不管是對是錯,她,是愛你的。

“嗖。”正在這時,突然,漫天箭雨落下。

季舒軒的人同時現身,抵箭。

“哈哈哈,我要你們都死無葬身之地,死無葬生之地。”懸崖邊,是皇後得意而淒厲的笑聲幾乎貫徹天際,劃破夜空。

雲楚當即趁亂就要向雲初這邊而來,不過,卻被名玲瓏一把拉了回來,“危險。”二字落,二人生生的避過襲來的箭矢。

“想不到,你竟然還有後手。”雲初看著皇後,有些意外。

皇後詭異的笑著,“當然,季舒軒也是殺我兒子的凶手手,我如何能放過他呢,我就是將你們都引來此,然後,一網打盡,一網打盡,我要這個天下,也都為我的兒子陪葬,哈哈哈……”

“季舒軒你看看這是什麼。”皇後自得意大笑,雲初卻突然看著正與景元桀交手正歡的季舒軒大喊一聲。

季舒軒當即和景元桀同時回頭。

“撲。”

“撲。”

兩道箭矢入肉的聲音沉悶響起。

眾人大驚失色。

因為,就才那方才千鈞一發的瞬間,季舒軒回頭之時,雲初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橫空接過一枝箭,就那般快的,直直的揮入了季舒軒的胸口,而與此同時的,一把漫天飄來的箭未得景元桀的救及,直接插入雲初的肩膀處。

而也在眾人大驚變色這一瞬,在季舒軒倒地那一刻,箭羽驟停間,誰也沒有想到,雲初竟然就這般拍開了景元桀前來拉她的手,而是將孩子丟給了他,然後,一抹明亮的笑,轉身,拉著皇後。

縱身一跳。

風聲呼呼。

帶走了誰的希望。

無盡了誰的留戀。

景元桀接過了孩子,卻隻來得及抓住雲初一片衣帛,而身後,雲楚,翁老,名玲瓏,齊齊的拉住了他想縱身跟著一跳的腳。

“景元桀,我愛你,可是,卻不能陪你一起。”清亮之聲被風吹來。

我的氣息已經近於無了,與其死得如此,不如就這樣吧,如果能再次活著,請讓我繼續在你身邊。

雲初,閉上了眼,至少,最後,孩子沒有事。

隻是,我還沒有看到我們的兒子呢。

淚,滑落,被風吹幹。

愛一場,恨一場,算計一場。

地上,被雲初那一劍,刺穿胸膛的季舒軒趴在地上,眼底光束,好像被時間凝住,任血往外流,任下屬來扶,卻無動於衷。

雲初,沒了。

眼前,好像隻剩下雲初拉著皇後縱身一跳的最後畫麵。

“雲初,你怎麼可以跳,我還沒原諒你,還沒折磨你,你怎麼可以,我還沒告訴你,你不會死,置誅死地而後生,就是解開你的命數的方法,可是你這一跳……屍骨,無存。”季舒軒的聲音,從未有過的絕望,而絕望,也氣絕在這一刻。

那是雲初算準一切時機,最給力的一箭,直插心房,半點不差。

南齊三百二十一年,這位傳奇的南齊皇上這樣死於大晉國土。

史記載,帝不仁,帶兵暗襲,自招殺禍,亂箭刺死。

後,不知是誰覺得此記不善,又一改。

南皇甍,乃是與大晉太子交戰,力戰而竭。

……

南皇死,歸跟著青山峰也戰敗。

大和第一年,景元桀宣布停戰,自閉殿內數月,方才邁步而出。

戰,再起。

南皇死了,還有別的南皇子嗣繼位,然而,誰都再擋不住大晉皇上的一路征戰殺伐。

不過,景元桀並沒有大開殺戒,而是先安民憂,處內患,然後,在眾人以為他開始走休養政策時,他卻陡然手一揮,直接將手又伸到了南齊。

一路而下,順勢而下,真真是讓南齊的人摸不準其心思,不過短短一年時間,陣陣佳音傳至大晉京都。

大和第二年,南齊終於兵敗認輸,遞降書。

至此,南齊與大晉數百年的仇怨,終於,劃下了句號。

而至於,季舒軒的孩子,沒人知道他了哪裏,史記,無載,更連其子是男是女也不詳。

大和第三年,景元桀已將南齊正式收編,政策推行,真正達到,國富民強,不過半年之間,以其鐵腕之力,處理爛瘡,大地上,真真兒又複一片國昌民盛。

禦書房徹夜燈明,上書殿,整日不得閑。

大和第四年,終於有大臣忍不住了,上書,如今,國泰民安,太子也懂事聰慧,可是,後位空懸啊。

皇上正值壯年啊。

於是,一大堆懇求景元桀納皇後的奏折如雪花一般的飛了過來,伴隨的還有各國各家閨秀的真顏畫。

不過,這些畫還沒到皇上手裏,便被人給拿去烤蛇吃了。

“哎,我滴個祖宗啊,這讓皇上知道了可得了。”

“安啦安啦,景元桀除了我寢宮裏那幅美人畫上的仙女姐姐,誰都不會看。”長得粉雕玉啄的小少年擺手,小小年紀,可是眼珠兒卻滴轉得厲害。

那太監聞言,卻是有些無奈的一歎,“太子,那是你母後。”

“生下我就不管我的,才不是。”撇嘴。

“太子……”

“不過,她如果抓緊時間回來,我就會原諒她啦。”小太子道,然後,抓起一旁的蛇繼續烤。

然後,想起什麼孩子氣的撇嘴,“當然,等母後回來,一定得給我改名,什麼景等雲,太女氣。”這是景等雲的痛。

“雲初……等雲都長這麼大了,她和你一樣總是做出一些讓我始料不及的事情,我寵他,寵得已經無法無天,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上書房內,景元桀一襲黑袍,收回目光,一語輕喃,好似又塗添幾絲白發。

“這些年女兒已經代替我當初的承諾去了蒼南山照顧師傅兩年。”景元桀再喃。

可是,其實是女兒的身體太弱,需要師傅洗筋推骨,夜華不放心,也去了。

三年前,當景元桀快近發狂時,有一封信飄進了禦書房。

“等我,我會回來。”上麵說。

自此,他又瘋狂的找,分明不是她的字跡,可是,他信了。

雲初,我想你。

我,一定等你。

……

某一處雲遮霧繞的山腳下,有一高一低兩道身影正在步步爬行。

“小甜糕你要死啊。”一聲咆哮。

“拜托,你這個女人,我救了你啊,我以小小幼齡之驅來救你,在那山底為了幫你恢複無氣,和你一待就是四年,你能不能對我客氣點……”

“救個屁,你就是手指隨便點了點。”

“嘿嘿,誰叫我上輩子是鬼醫來著呢,不僅會醫術,更是占天星命。”

雲初無語撫額,“那你怎麼不指指你自己,再算算,我們要如何走,才能走出去。”

“還說,就是因為幫你,害我現在頭暈眼花,前路一片迷茫。”

“你若早些幫我,早點說出算出我有此一劫,我也可以早做準備。”

小甜糕氣得頭發都快立起來了,一張小嘴直喘氣,“我倒是想啊,可是,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太小,一切都看不太清楚,直到你墜崖的前一日,我才算出,我才……”

“就是沒本事唄。”雲初倒是不點不給麵子。

小甜糕幹脆不走了,六七女的小女孩模樣,雙手插腰,卻老成的看著雲初,“當年若不是怕景元桀為你發瘋,天下大亂,我會為了送一封信累得筋疲力盡?”

“你還好意思說,你三年前寫的那個字條,我叫你找點書,根據我的字跡寫,你非不信,萬一……”

小甜糕瞬間有些理虧了,擺擺手,小小的臉上粉嫩嫩的笑著,“放心啦,我打聽了,皇上沒再娶,後位空懸。”

“滾,老子說的是,萬一……”雲初此時又拉拉臉,“你這破異術,這幾年過去了,我不僅沒落下什麼月子病,皮膚也沒差,還變好了,這細腰豐胸的,景元桀會不會以為我是冒牌貨。”

小甜糕差點栽倒,“雲初大姐,女人都希望自己越來越美好吧,你不知道,在上一世,我那個身材叫一個凹凸有致。”

“可是,親,你現在才是個六七歲的毛丫頭。”

“你再等我十年。”

“老子又不娶你。”

“……算了。”小甜糕很大氣的擺擺小手,“你最近越來越粗魯,可能提前更年期,我就不不和生過孩子的,又禁欲四年的女人計較了。”

“滾,你懂什麼,我生的龍鳳胎,龍鳳胎啊,我是要去看看我兒子……”

“你重男輕女?”

“輕毛線。”雲初一語給小甜糕抵回去,“老子辛辛苦苦生下一對兒女,女兒倒是看到過,兒子就初初看了眼,就四年而過,我……”

“那……”

“我隻是想……”看我兒子有屁眼沒,雲初有些悶悶不樂,她對當年她的詛咒還心存疑慮,而,前幾日方才得到消息,說是大晉皇上的孩子得天獨厚,可是,這就算是真沒屁眼,也不可能讓人知道啊。

她得早些回去,早點想辦法才行。

小甜糕看著這個頑強又倔強的女人,這個明明沒有任何麻醉藥,卻能忍心受著她抽心拔肺拔箭而連吭都沒吭一聲的女人陡然這般略略憂傷的表情,當下,小嘴動了動,倒是沒和雲初抬杠了。

她和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計較毛線。

當然,雖說,雲初雖然生了孩子,還真滴是越來越漂亮了。

小甜糕突然就有些羨慕了,想她堂堂鬼醫,莫名其妙穿越到夜府,從雲初的表嫂肚子裏鑽出來,身體太小,什麼也施展不開,隻能古靈精怪的小聰明,好不容易恢複技能,就算到雲初有些一劫,甩著小胳膊小腿趕來,還是慢一步,讓雲初跳了崖,好在她仁義啊,算了足足一夜,才找準雲初的方位。

撫臉,也不知道自己長大了是個什麼模樣,景元桀她是沒戲了,好多帥哥也因為雲初死了,她的春天在哪裏呢。

小甜糕若有所思的在思春。

雲初同樣憂思百集,這不提還好,一提,就像是糾葛的藤蔓在心裏纏繞著,思念,一旦決了坦,就再也止不住。

她才發現,她是如此想他。

景元桀。

景元桀。

等我,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了。

而此時,就在她們所爬這座山頂上,有一道挺拔的身影臨崖而站,雙目深黑,無邊無際的浩渺。

“皇上,天色暗了,早些回宮吧。”身後,路十一看了看將起的風,終於忍不住開口。

“三年前,她從這裏落下去時,你說,她在想什麼?”景元桀腳步未動,卻輕喃開口。

路十一本就不擅於言辭,唇瓣動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她說,她會回來的,讓我等他。”景元桀話落,又道,“季舒軒說,置誅死地而後生,解開雲初唯一命數的方法,就是真正的,死一次,你們說,他是不是在騙我。”

“這……”

路十和路十一沉默。

“可是,如今,他已死,我也無法找他來對峙。”景元桀一歎,抬眸,看著遠方天空,眼角,一絲細紋卻也不掩那天生高山若雪的風華。

“置誅死地而後生,季舒軒,總算說對一次。”驟然,清靈靈的聲音自山下而來,由遠及近。

如一抹微光,好似都照亮了天地間的光芒。

路十一麵色變,近乎機械的回頭。

景元桀更是直接僵得身子都不能動彈。

“你是我的心啊,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清靈靈的聲音再響起,一如往昔。

景元桀終於回頭,這一瞬,時間好像凝滯,一點一點,一寸一寸,漆黑幽深的光芒,終於鎖住那個走過來的,由遠及近的身影。

綾羅紗,青絲挽,眉目花,姿態灩。

是雲初,是雲開時那一抹清致佳絕而刻進心裏永不凋謝的朱砂。

眼角,濕潤,那是幸福的真諦。

相愛,相信,雲卷雲舒,花開月下,執子之手,直到永遠。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