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的醫務室就在廠區大院的最北麵,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平頂矮房,顧軍從食堂到那邊的路程也就5分鍾。由於醫務室在廠區大院的最裏麵,所以連條像樣路都沒有。不過這老王頭,自己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些碎石,從醫務室門口一直鋪到鏈接大路的接口處。時間一長,這些碎石路中間,都長滿了一些不知名的夜草,有時候人走過的時候,還會踩死一些再此安居的蟲子。顧軍走在這碎石路上麵都覺得擱腳,心想這個老王頭真是多此一舉,好好泥土路蠻好,非要整個這路麵。來到老王頭的醫務室門口,顧軍看到醫務室的門半掩著,大門上麵的油漆已經脫落的一半,沒有脫落的地方,就像螃蟹脫殼一樣,也已經與主體脫離了。大門的右半邊牆體上,用石灰刷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醫務室。這幾個字經過雨水的衝刷,要是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不過這些字從遠處看好像一麵國旗,要是塗上顏料,還真有點像。顧軍敲了敲門,喊了一聲老王頭,裏麵沒有反應。於是便伸手推開,“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不過卻差點把顧軍砸到,顧軍真不愧是公安出生,一個右側,迅速的躲到一邊,這才沒有被砸到。回頭再看看這門,已經跟“王成一樣,擺成了開炮的姿勢”。門倒下,瞬時間周圍的空氣起了很多的灰塵顆粒,顧軍咳嗽了一下,拍怕身上灰塵,嘴裏罵了一句:“奶奶的個熊的,這是什麼情況”。在醫務室裏麵正給小王做檢查的老王頭,突然被外麵一聲“巨響”下了一大跳,想著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聽筒,就趕緊往外麵走,一看,原來是門倒了。再看看門外麵,隻見保衛科的顧科長正在大大咧咧的罵著。老王頭瞬時間明白了,估計是這門剛剛把顧科長給砸到了。隻所以今天這門半掩著,是因為門後的插銷壞了,要是全部打開的話,這門壞的一邊站不穩,所以才把這門給半掩著的。老王頭趕緊把門給扶了起來,問顧科長有沒有被砸到,顧軍可沒有給老王頭好臉色看,說道:“好你個老王,你這想謀殺啊”。老王頭笑笑,趕緊從門裏走出來,來到顧軍麵前,說道:“顧科長,不好意思啊,這門啊,壞了好幾了,早就通知廠裏後勤科了,可這一直沒有人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弄傷?顧軍鼻子裏出了一口氣,沒有理會老王頭。老王頭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遞了一根給顧軍,然後又順勢給點上了。這好話也說了,煙也抽了,顧軍也就不好意思再板著臉了,反正又沒有弄傷之類。“老王,你這醫務室周圍的野草都長這麼高了,你怎麼也不跟廠裏反應反應叫幾個年輕小夥子給你打掃打掃?還有這窗戶,這塑料薄膜都快爛了。”老王頭笑了起來,擺擺手,吐出一絲煙霧,不在回答下去。“哦,對了,來我這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了?”顧軍見老王頭這麼一說,心想你這烏鴉嘴,真是“什麼嘴裏吐不出象牙”,臉上立馬顯現出“橫眉怒目”的表情,說道:“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來了嗎?”老王頭看到顧軍臉上顯現出來的表情,估計剛剛這話問的有些不妥了。“我來呢,主要是看看小王,那天廠裏夜裏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就想過來跟小王了解了解當時發生的情況。”“不巧,顧科長,我剛剛給小王做好檢查,估計這時應該睡著了,要不你明天再來?”“不了,明天科裏還有其他事情,我等會吧,走,到你屋裏坐坐。”說完,顧軍和老王頭這一前一後的便走進了醫務室。進入醫務室之後,顧軍打量了一番,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半年前,那時兒子夜裏發燒,燒到39度多,大半夜的給背到老王頭的醫務室,打了一針,這燒才退了去。十平方米大小的醫務室,被隔成了兩間。外麵是看病區,放著兩排木質的長排凳子,曾經的鮮亮的顏色已經褪變得可以跟黑炭相提並論了。一張簡易的辦公桌上麵鋪著一張厚厚的透明玻璃,玻璃上放著一個台曆、一個筆筒、一本《內科醫學》方麵的書籍。辦公桌旁放著一個書櫃,書櫃裏麵散落著一些藥品。書櫃的右邊放著一個臉盆架,上麵放著一個印有“胖娃娃騎著紅鯉魚”圖案的臉盆。臉盆架邊上又放著一個木製的衣架,上麵正晾著一件白色的白衣大褂。裏麵是檢查區,顧軍伸個腦袋往裏麵透了一下,看到裏麵放著三張病床,病床上麵疊著發黃帶黑的被褥,病床的鐵製部位也已經鏽跡斑斑。小王的病床在房間的最裏麵,靠近窗戶,小王整個身子正蜷縮在被子裏麵,從窗戶上照進來的陽光,正全部的灑在小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