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那所大宅應該就是富商的家,這宅中占地約兩傾算不上豪華,但在這宣城也算是別具一格。
就這麼進了宅院,轉了兩圈,最後在一屋裏傳出一陣不和諧的聲音。伊香站在屋外,伸耳仔細聽了會兒。大概有三個人,其中兩個女人,鶯燕之聲不絕於耳。
“他們在幹嘛?”
剛成型的女鬼不知房中事,我自然理解,但大晚上你也不能就這麼闖人家臥房……我不提倡。
伊香從喬窗悄聲進去,床上三人正是起勁,絲毫未察覺。伊香越走越近,這就飄到了他們床前,此時床上男人正在勁頭上,越挫越勇。
一人有水,他人受渴。閑在一旁的另一個女人,還在旁邊休息,眯著眼睛,忽覺床邊一道紫色暗光,睜眼一瞧,是一個人影,雙足還未觸地,身形恍無。
“啊——”那女人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宅院。正在歡愉的男女也反應過來,“鬼……鬼啊——”女人紛紛躲在身後,看著這女鬼。
“誰是……憋嘴壺?”伊香從他人口中聽來這名字。
男人嚇得都腿軟了……都軟了。身後女人指著他,“他,他就是……他就是憋嘴壺。”
“臭娘們,你這個時候……”男人最見不得女人出賣他,轉身就要弄死她的架勢。
“夠了,名字真是難聽。”
“大,大仙,小人名趙畢安,這憋嘴壺都是那些刁民亂叫的,您別聽他們的。”憋嘴壺,後來我才知道,這意思就是到他手裏的錢隻能進不能出,就像沒了嘴的茶壺。
“好了,本大仙不是和你閑聊的。我問你,你可知道……他們一家。”
“什,什麼?”趙畢安懷疑是自己耳朵沒聽清。
“就……”丟人噢,大老遠跑過來與他對質,忘了問小寰父母叫什麼。你說她笨吧,也算是挺精明的一個人,說她聰明吧,做個事馬馬虎虎,這就是伊香。
“唉,就是城門口第三家,旁邊有棵大樹的那家。”
這麼一說反把趙畢安說蒙了,“您說的是南邊的還是北邊的一家。”
伊香哪分的清東南西北,氣急了,一腳踹著床邊,“你說呢?”我估計趙畢安是看這女鬼長得漂亮,也就忍了,要是我,知道打不過她我也要上前給她一腦瓜子。
床上三人嚇得連忙跪下,“您說的是程尚合他們家,女兒叫程寰是吧。”
“對,就是他,說說你都幹了什麼。”
趙畢安摸不著頭腦,“大仙,明鑒啊,小人什麼都沒做,他的死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噢?你知道他死了?”
趙畢安這才意識到說漏了嘴,迫於壓力,他說了事情。
“這都是程尚合逼我這麼做的。”
伊香覺得這趙畢安滿臉奸樣,信不過他。不過他全身赤裸裸的,就這處境說假話也難。“你還滿口胡言,他怎麼可能逼你?”
“大仙,是真的,是他要我去他們家要債,說不還錢就將女兒拿來作為抵債。”
伊香從為想過世上還有這樣的父母,再想想也不對,讓他接著往下說。
“小人說的句句屬實,不僅如此,其實每年我還要為他們家送去十石錢。”
“送錢給他們家?你很怕他?”
“實不相瞞,其實我和他是同門師兄,我們都是秦老生的弟子。程尚合在那學徒三年功成名就,而我拜師隻過了半個月就被逐出師門,我深知學徒歸來的他著實厲害,不僅不敢招惹,還要賣力討好他,萬一哪天突發戰爭,我也好有個人罩著。”趙畢安倒也精明,這是給自己留到一天後路。
“秦老生!”這個名字絕對是她第一次聽到,但為什麼……“他是誰?”
“這……”
“好了,我不管他是誰,我問你他們家人是怎麼死的。”
“大仙,這我真不知道,我再次到他們家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千真萬確。”
看著他說的也不像是假話,線索到這又斷了。“好了,我信你一次,乖一點我還會回來的。”
“那個,大仙走好……”趙畢安趕緊要送走這尊菩薩。
“我說要走了嗎?”伊香瞅床上三具白花花的肉麵露懼怕的表情。他們都害怕我。“我剛來的時候你們在幹嘛?”
“我們……玩嘛……”
“玩?無趣!”事情問完了,結果什麼有用的都沒有問到,飄飄蕩蕩出了趙畢安的宅子。送走活菩薩,鬆了一口氣,能人異士趙畢安還是見過的,能不招惹是最好。秋後算賬,剛剛出賣他的女人也好好的教訓一頓。
趙畢安還算幸運,一般人不陽痿也廢了,小兄弟還能活,算他了不起。不過又想起程尚合的死,有讓他心底一顫,他們夫婦死狀太過慘烈,如被人生吃一般。
程尚合,北原平將的後羿,祖輩曾為北原立下漢馬功勞,後輩一代不如一代,之後遇秦老生學習權謀之術,但因天資平平人生也沒有太大波瀾,之後他又隱居宣城不理世事,如今死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