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和發明是兩個有密切關係的名詞,沒有實驗室,自然科學就會枯萎。
——巴斯德
童年,失落在異國他鄉
鍾惠瀾是20世紀的同齡人。1901年出生在葡屬東帝汶的叻利島上。父親早年為生活所迫,從廣東梅縣老家賣身到南洋。當鍾惠瀾來到那個苦難重重的世界時,他的父母親還是貧苦的華工,他們在島上一邊種田,一邊賣苦力。
在這樣的家庭裏生活,鍾惠瀾稍微懂事的時候就幫助父母勞作了。春天裏,他把母親從田野上采摘來的各種花朵紮成花束,用籃子盛著沿街叫賣。農忙季節,他給父母和哥哥們送水送飯,還幫助大人們看場,用他那清脆的童音驅趕貪食的麻雀。農閑時節,他還上街賣報,掙一點兒收入。大自然沒有給予他太多的報酬,有的隻是曬黑了他的皮膚,練結實了他的身體。為了養家糊口,父母沒有過多的時間來過問鍾惠瀾的文化教育。而鍾惠瀾也不像富家子弟那樣,能用可愛的童心去編織各種美麗幻想的花環。
啊,鍾惠瀾,他的童年失落在異國他鄉,失落在苦難深重的生活之中。
那是他八九歲時的一天,鍾惠瀾從田裏勞動回來,路過島上的一家學堂。他看到與自己同齡的孩子在學堂裏念書,做遊戲,心裏羨慕極了。
回家以後,他坐在門檻上,望著天邊的雲彩,幻想著自己也能走進學堂。
父親回來了。不懂事的鍾惠瀾,連跑帶跳地上去抱住父親的大腿,第一次撒嬌地嚷嚷說:
“爸爸,我要上學!”
父親的臉色忽地變了,上學是要交錢的啊!可是他囊空如洗,到哪兒去找錢呢?父親難過地低下頭,安慰兒子說:
“你別著急,等爸爸掙夠了錢,一定讓你上學。”
從這一天以後,父親天不亮就出去找零活幹,回來得也更遲了。可是,在那個社會裏,父親累彎了腰也無法幫助兒子實現上學的夢啊!
繁華世界的小童工
從20世紀初起,香港就是個聞名全球的名城了。那個霓虹燈的世界,紙醉金迷的生活方式,那個歌舞升平的氣象,仿佛告訴人們,那裏,是一個黃金遍地的地方。父親從報紙上、從來往的海員嘴中打聽到了一些那裏的情況,他受到了難以抗拒的誘惑。他通過同鄉,給鍾惠瀾在香港的一家雜貨鋪裏找了一個學徒的差事。他要送兒子到那裏去闖一闖,說不定還會碰到好時運呢。
這是夏天的一個黃昏。父親把鍾惠瀾交給了在輪船上做工的同鄉,讓兒子隨船去香港當童工。父親辛酸地對惠瀾說: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到了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要聽老板的指點和同鄉們的教導。掙了錢,可別忘了咱這個窮家。”
父親一扭頭走了,他踽踽而行的身影,漸漸地消逝在夜幕之中。
當汽笛長鳴的時候,11歲的鍾惠瀾真想哭出聲來。然而,他把聲音憋在喉嚨裏,把淚水噙在眼眶邊。他是受全家的委托去香港掙錢的啊!他不能哭。
11歲的鍾惠瀾,從此開始了備受熬煎的童工生活。白天,他為老板送水,送飯;晚上,老板稍微有個動靜,他就得起來去侍候。就連老板家的夜壺和馬桶,也要這個小小年紀的孩子去洗、去倒。
盡管鍾惠瀾一天24小時精心侍候老板,但是他仍然沒有得到老板的歡心。老板的訓斥聲終日不絕於耳,老板的竹尺也常常落在他瘦弱的身上。
有一天晚上,鍾惠瀾拿著一本小人書在翻看。他還不認識上麵的字,隻是好奇心驅使他翻看著上麵的圖畫。不料,老板悄悄地從背後走近鍾惠瀾。他的頭發被老板狠狠地揪起,竹尺子也像雨點般落了下來,身上頓時出現了一道道紫色的斑塊。疼得鍾惠瀾頭昏眼花。老板一邊打,一邊數落著:“你吃我的飯,用我的錢,還不幹活!”“我是請你來讀書的嗎?我的錢不是用來養學生仔的!”……
挨了一頓毒打以後,鍾惠瀾一連幾天渾身疼痛難忍。但他不敢告訴父母,也不敢讓同鄉知道。他硬是咬緊牙關,把淚水咽進肚子裏。
不久,老板娘生了一個小女孩。老板為了省錢,又給鍾惠瀾加了一個雜差:兼當保姆!
鍾惠瀾承受著肉體與精神上的痛苦,愈發瘦弱了,瘦得皮包骨頭。幸好,一個好心的同鄉,無意中發現惠瀾身上的傷痕,給惠瀾的父親寫了一封信,報告了孩子的情況。這樣,鍾惠瀾才結束了童工的生涯,又回到了叻利島父母的身邊。這個時候,鍾惠瀾已經13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