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古都,煙雨秦淮。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梵音渺渺,秦淮遊舫畫樓的香風繚繞,夫子廟裏儒生們一朝魚躍龍門的切切期望,烏衣巷中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翩翩春燕,江山如畫,畫寫江南。曾經以為,這就是個雨絲朦朧、梔子飄香、詩情畫意的城市,所以,我毅然決然離家遠赴,可是,當萬裏長江映入眼簾的時候,我終於意識到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走進這座城市,就像不小心打破了塵封的老屋。灰塵像譏笑人們勢利一般地飛舞。天,或是渾濁得憔悴,或是湛藍得賣弄。高大的樓層沒有目的地沉默,看著都市氣氛的飛揚與沉澱,淡漠得冷卻了酒精香煙點燃的燥熱。我,一個過客,就駐足在這個江邊的城市,沒有誰知道,我離開的腳步會邁在何時,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寒窗十二載,無數個披星戴月的夜晚,無數個頂風冒雪的清晨,父母的殷殷期盼,世態炎涼的被逼無奈,從激情到麻木最終到沉寂,我用自己應該最無憂的十二年交出半張人生的答卷,然後被動的等待別人的選擇。最後,我用我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選擇了遠離,七百多公裏的距離讓家鄉的味道淡漠,也讓從未有過的離愁黯然。陌生的城市讓人覺得迷茫,我沒有時間披麻戴孝地緬懷逝去的時光,隻有懷著淡淡的“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心緒讓自己一遍遍徘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努力而勤奮地熟悉著她,卻一如既往的忽略了她是否會熟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清靜而平和,就像碾過的絲綢,痛苦卻感到溫柔。我獨自品嚐,也很少讓別人分享。在同宿舍的女生走街串巷地聯絡著五湖四海的姐妹情誼的時候,我獨自行走,獨自伏案。我把心情寫在紙上,害怕冰冷的房間中敲擊鍵盤的孤獨,卻偏愛劣質的鋼筆劃在粗陋的紙張上的破碎聲,像一個女人壓抑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