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上)(1 / 1)

寧語是個男生——從認識他一直到現在,他都是個優秀的學生。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好哥們兒,女生眼中的好男友,我諷刺他是典型的言情劇裏男二號的標準化代言人,他卻好脾氣地笑笑:人生這出戲,不到落幕,誰又知道誰是自己的主角?宿命是導演,而你,隻是女主角。我目瞪口呆卻無言以對。有時也很奇怪,我為什麽會與他相識相交?但宿命往往就是如此讓人措手不及。那是高二,一個無聊的燥熱的下午,煩躁的我撞飛了他的餐盤。把他潔白的麻布褲子塗成了災難的抽象畫,食物順著褲管流進鞋子中。我垂著頭木然等著責罵聲的到來,可是等了一分多鍾還沒有傳來聲響,隻是周圍越來越多的觀眾使我迫不得已抬頭仰視著這個本該一身清爽的男生。他有一雙幹淨而柔和的漂亮眼睛,像月光下的海波,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幹淨的衣著——除了我的傑作。我緊緊盯著他,他會是一個最好的傾聽者,我知道,但是我卻不是一個很好的傾訴者。所以,我默默走開,沒有道歉,沒有語言,沒有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這是我與這個安靜而大度的男生緣分的開始,在那個幾千人的重點高中,在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前程不分晝夜的歲月,所有青春的曖昧和懵懂都將直麵殘酷的47%的升學率!入學第一次摸底分班考試結束後,選擇在操場籃球架下靜靜離開的那個姑娘,不知道在她短短的人生中可否有過對青春的留戀和不甘,隻是在救護車呼嘯離開的時候,她飄散的靈魂給我們每一個活著的人心裏狠狠的一擊,然後我們就像被驅趕的牛,驚慌失措地奔跑在青春的路上,爭先恐後,疲於奔命。所以,我們牢記高考,所以,我們遺忘其他。直到兩年後,在那列悶熱的綠皮車上,艱難行進在充滿汗臭味的車廂中的我打翻了某人的茶杯,依舊是熟悉的白麻褲子,依舊是安詳平靜的眼神。在周遭人罵罵咧咧的抱怨聲中,他望著滿地的碎片,無奈地笑:又是你。沒有責備,什麽也沒有,隻是陳述一件事,不帶任何情感。“我叫寧語。”我驚詫抬頭。“我叫靜言。”他微笑點頭。於是我們正式相識並成為朋友。我們有一個相似的目的地——相同的城市,隻是不一樣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