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1 / 1)

接下來自然沒那麼好運氣,特別是隻有老弱婦孺在家的更是沒有敢給我開門的。很快一個單元就給我掃過,12戶隻完成了三份問卷,有一份甚至是戶主從老式防盜門的縫隙中接過問卷,幫我填好後又從縫隙中塞回給我的。九點半的時候,我已經掃完了四棟樓,腿微微發麻酸脹,口幹舌燥,總共做了八份問卷,已經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雙肩包裏隻剩下兩份問卷和兩個毛絨玩具,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想再嚐試一下,將最後這兩份問卷做完。第五棟樓的第一戶,失敗。敲響第二戶,一個模模糊糊的女聲有氣無力地問道:“誰啊?”我扯開嘴角,努力將聲音灌注入微笑:“你好,我是……”沒等我說完,門“哐”的打開了,一張塗抹的慘白慘白的臉頂著一頭亂發探了出來,我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屋內的燈光打到我的臉上,我看不清她,但是很顯然她認出了我,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句:“靜言!真的是你啊!”我兩眼摸黑,但是總算憑聲音認出這妖怪是誰了:“……Harpy?”Harpy一陣風似的旋過來,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拖進門,“我聽著就像是你的聲音,你還真是無所不做啊,這麼危險的兼職你也肯做?就算做,你也白天做嘛,這黑燈瞎火的,你不是夜盲嗎?不怕摔著?你等我把麵膜膏洗了先……”然後我就又傻乎乎地站在客廳,她卸掉麵膜後知道了我的來意,手一揮:“你問,我答,你畫勾,最後我簽個字就行了。”我點點頭開始提問,然後就看這個渾身上下透著邋遢的女人旋風一樣卷過各個房間,一邊回答我提出的問題,一邊護膚,盤發,上妝,然後從沙發上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中挑三揀四揀出了幾件套在了身上,盡管她旋過的地方有如台風過境,但是本人卻瞬間瘋子變美女,我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提問,這就跟畫皮的視覺衝擊效果是一樣一樣滴啊……反觀Harpy渾不在意,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搶過我手中剩下四風之一的問卷,以一目十行,下手如電的速度快速填完,然後塞到我手裏問道:“還有幾份?”我訥訥道:“就剩一份了……”她不客氣地拎起包把我推出門外,雷厲風行地鎖上門敲響了她對門,也就是剛剛我入戶失敗的那家人的房門……顯然這家人跟Harpy很熟悉,聽到她的聲音後就幹脆地打開了門,我的首次入戶調查順利結束。出了門,我打趣她:“看不出你這種人竟然能跟鄰居混這麼熟啊!”她滿不在乎地捋了捋頭發道:“沒什麼,就是經常忘記帶鑰匙,需要從她家陽台跳窗回家而已。”我啞口無言……我們一起走出小區,Harpy從包裏拿出手機存下了我的手機號,伸手招了一輛的士,“我去趕場子去了,就不跟你多說了,你趕緊回學校,這裏不是很安全的。回頭有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哈!”我點點頭,目送她揚長而去。毫無疑問,我喜歡這個女孩,無論是她冷豔高貴,還是滿麵風塵,無論是她濃妝豔抹,還是淡妝素裹,無論是她表現出的神秘,還是她偶爾透露出的灑脫,都有著讓我著迷的魅力,也許,是因為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而人,一般都會被異次元的生物所吸引。去公交站點的時候,一個人與我擦肩而過,然後突然開口“……靜言?”我回頭,發現竟然是文學社的同僚晏餘。十月底的南京夜裏已經有了幾分的涼意,此時已經十點多了,街道上早已沒有多少的行人,路兩邊的商鋪也關得七七八八,說實話,這個時候遇到自己的同學,真的是一件非常讓我安心的事情。晏餘走過來,看了看背著個碩大雙肩包的我,皺了皺眉“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呢?”我收了收根本就不重的雙肩包肩帶說:“我兼職,被規劃到這片兒做入戶調查。”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瞠大:“看不出來啊,你膽子挺大的啊!”我有點不好意思,問他:“你呢?你這是要回學校嗎?”他猶豫著看我一眼,然後點點頭:“我們一起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我去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