痔瘡(1 / 1)

車上,我們依然習慣性地沉默,我發現到了南京後認識的幾個男生都習慣用這種方式表達對這個世界的讚許或者憤懣,寧語溫柔的沉默,晏餘幹淨的沉默,封疆冷酷的沉默……哦,對了,有一個人永遠不會沉默,那就是我們文學社的餘渺學長。想到這個無時無刻不哼著詠歎調的學長,我突然想起來下周六的爬山活動。“對了,晏餘,下周六我們要跟播音社聯誼,爬紫金山,你知道嗎?”我問前排的晏餘。他微微抬了一下頭,嗯了一聲,又低下了頭發信息,我無意中瞥了一眼,看到了他手機上正在發著的短信:“實在對不起,我今天不能去了……”原來,他當時不是要回學校,原來,他隻是為了送我回來,原來,嗬嗬,我又給別人添麻煩了……我有些沮喪地閉了嘴,車內又陷入了沉默。司機師傅估計實在是受不了車內這種詭異的氣氛,沒話找話道:“怎麼了,這是小兩口吵架了?”我一愣,然後聽著師傅接著說:“我說你這個小夥子也是,男女朋友之間吵個嘴,過了也就過了,你至於慪氣到現在嗎?人家小姑娘都跟你開口說話了,你好歹爺們兒一點啊!”晏餘終於抬起了頭,驚愕地瞪著司機師傅,又回過頭來看看我,瞬間臉紅。我急忙擺手道:“不是的,師傅,我們……我們就是同學,不對,我們就是同一個學校的。”司機師傅嗬嗬一笑:“嗬嗬,看來吵得還挺厲害啊,怎麼著,今天剛變成同學了?”“不是,真不是,我們真的就是同一個學校的而已。”我辯解道。可是師傅完全聽不進去,接著說:“丫頭,你這個男朋友看起來很倔啊,你看到現在都還是一聲不吭,將來結婚了,估計也得你哄著他啊!”我沮喪地閉嘴,知道無論我說什麼,這渾身上下都透著八卦氣息的師傅都會堅持他自己的看法的。隻聽師傅接著說:“不過這都不是什麼事兒,兩口子嘛,就跟跳交際舞一樣,你進一步呢,我就得退一步,否則呢,就得踩腳,所以婚姻這場盛大的舞會,如果想要跳得完美,那就得進退有度。我看你們倆就很有夫妻相,將來一定能成,要知道,我開了二十多年的車,什麼人沒見過啊,我不會看錯的!丫頭啊,這小夥子倔是倔了點,但是看起來人很不錯的,不要輕易放過啊!”我滿頭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又有點怨恨晏餘這家夥一言不發,我瞅了他一眼,這孩子羞得耳朵都紅了——基本上是不用指望他開口了。到了校門口,晏餘飛快地塞給師傅五十塊錢,連零錢都沒要,做賊似的一溜小跑逃進了學校,連跟我道個再見都沒來得及。我無語苦笑,還想跟他分攤打車費來著……回到宿舍,江寧又頂著她那一臉惡心的青蛙卵衝到我麵前,興高采烈又怕臉上糊的東西掉下來,甕聲甕氣地衝我叫到:“靜言!嚴寒說了,這周末要帶我們去酒吧哦!”我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故作鄙夷地看著江寧:“又不是沒去過,你至於這麼激動嗎?!”全裸的嚴寒盡情在燈光下舒展著自己美麗的胴體,幾個月下來,連大驚小怪的江寧都已經能夠做到對著這具充滿誘惑力的身體視而不見了。此時,她腰肢輕扭,彎出一道絲緞般柔滑的曲線,披散下來的夾雜著幾縷銀絲的秀發半掩半遮著她胸前的風景,嫵媚的鳳眼以四十五度視角斜著瞄了我一眼,千嬌百媚地說道:“哎呀~人家是要帶你們去另一家酒吧啦~”我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江寧終於忍不住長大了嘴巴,左臉頰上一片惡心吧唧的青蛙卵終於響應地心引力的號召“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這視覺、聽覺的雙重衝擊讓我已經空空如也的胃不由得抽搐起來,我忍無可忍,脫下已經空無一物的雙肩包朝著她摔了過去……周五很快到來,這一次,從來不參與這種活動的冷韻竟然也答應同去,這讓我跟江寧都很高興。早上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七點多的時候,江寧早早起身下了床,不久,宿舍裏爆發出她慘絕人寰的哭喊:“啊!!!!!!!!我臉上竟然長了一顆這麼大的痔瘡……”本來已經睡醒躺在床上迷糊著的我們其他三個被這一慘嚎徹底嚇醒,也坐了起來,突然覺得剛剛這話哪裏有點不對勁,顯然江寧自己也意識到了,宿舍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三秒鍾之後,爆笑聲充斥整個宿舍,文靜的冷韻難得笑出了聲,嚴寒更是拍著床板:“來來來,我看看,長在臉上的痔瘡啥樣兒?”我笑得肋骨肚子一起疼,而江寧,懊惱的慘叫更加淒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