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小心翼翼地問我:“小姐,你……打算去哪兒?”我猶豫了,現在這個時間學校肯定關門了,我根本回不了宿舍,可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我除了學校又能去哪兒呢?我想到了Harpy,可是,我剛剛跟Corpse從紫金山上下來,此時跑去找她,我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我又想到了寧語,他會願意出來陪我度過這一天中最黑暗的兩個小時嗎?可是,我又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讓他大半夜不睡覺陪剛剛和別的男生一起呆了大半夜的我吹冷風呢?躑躅半響我竟然想不起一個我可以去的地方,可以去投靠的人,隻好讓司機開出去不遠後停了車,好心的司機師傅也許看出了我的尷尬處境,在提醒了我可以去網吧貓兩個小時之後,沒有收我的車費就開走了。我茫然地走在淩晨三點多的大街上,一排排地路燈沉默地明亮著,暈黃的燈光一會兒將我的影子推向前方,一會兒將其扯向後方,我裹緊昨天外出買飯時匆忙套上的單薄的外衣,早就凍得分不清到底是從裏到外的冷還是從外到裏的寒,隻能麻木地一步一步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身旁不時駛過幾輛出租車,在鳴了幾次笛之後也拋棄我駛向了遠方……走回學校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我的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我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幾分,也不知道又累又餓又冷的自己苦難究竟還有多久才能終結。望著緊閉的學校大門,我隻能像個幽魂一樣在學校四周徘徊……來回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陸陸續續有早起的小吃攤開始支攤子了,我可憐兮兮地像個乞丐一樣湊到火盆前,又怕老板趕我走,急忙掏錢先預定下一碗熱餛飩。迎著攤主夫婦詫異的目光,我狼吞虎咽,眼鏡上的霧氣遮擋住我眼眶中因為燙,因為氣憤,因為委屈,因為自責的淚水……吃完一碗小餛飩,身上已經有了暖意,我不好意思再坐在人家的攤上,隻能起身再次四處溜達,四周已經漸漸有了光亮,像藍灰色的墨水在為城市一筆筆著色。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漸亮,不少早起的店家已經開了門,我估計著學校的大門應該差不多也要開了,忙歸心似箭地往回走。身邊一輛麵包車載著幾筐蔬菜半開著後車廂從身邊駛過,隨著一下顛簸,一個土豆從車上了滾了下來,我撿起土豆,遲疑著就為了這麼個土豆是否值得我叫停一輛車的時候,這輛麵包車在聚緣小飯館門口停了下來,看來這是為聚緣飯館送菜來的,想起那個和藹可親的胖老板和他嬌滴滴的小嬌妻,我抽搐著笑了笑,打算將土豆還給他們。就在這時,聚緣飯館的門開了,那個潑辣嬌小的老板娘掩著門悄悄探出了身,麵包車上下來一個穿著水洗藍牛仔歪戴著一頂破舊的印有英超曼聯球隊標誌的鴨舌帽的男人,幾步衝上前捧起老板娘的臉就啃,在安靜的清晨的薄霧中發出唇部皮膚擠壓扭曲的“嘖嘖”聲……我停下腳步,看著那個男人的手駕輕就熟得如同胖老板顛勺似的伸進了老板娘的衣襟,我捏緊了手中的土豆,轉身往學校走去……大門依舊緊閉,我卻沒有了四處閑逛的心情,老老實實靠坐在學校門口,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大門打開。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從水房打了熱水,灌了兩個暖水袋塞進了被窩,然後用熱水洗了個臉,瑟縮地躲進被窩,抱著兩個熱烘烘的暖水袋就睡得人事不省……